江西塬的头脸紧贴着肮脏的污泥。
恶心的土腥味刺鼻,但没有心头汹涌的羞辱感更令他难受。
女孩的力量太可怕了!
江西塬年纪虽轻,但他在军营中日日操练,上过战场,杀过人。而江欢只是个深宫中长大的女子,别说武功内力,就算单拼男女的体格差异和实战经验,他也不该输才对。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他被江欢死死压制,不仅输得彻底,连半分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江西塬恨得睚眦欲裂,如野兽般咆哮着,双手死死撑住地面,企图将脸抬起来。
然而掐在他后颈的手,纹丝不动。
“江欢,你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松开我,我们再打过!”
江欢挑眉,“哦?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可你已是本郡主的阶下囚,本郡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再给你逃跑的机会。”
“你……”江西塬脸上一红,他确实有想趁江欢不注意溜之大吉的意思,但这样直剌剌地被女孩说出来,江西塬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
江欢一脚踢飞他手中的刀,拎着江西塬的脖子缓缓站起来,五指渐渐收拢。江西塬顿时呼吸都困难了,脸憋得乌紫。
女孩俏脸粉白,她眯着漂亮的杏眼微仰脑袋,面带笑意,发髻上精致的红色发带随风飘扬,这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的脸,但江西塬却害怕得从头到脚都在发毛。
一个窈窕的影子从屋檐上一跃而下,“郡主,请将此人赐给琼娘。”
女孩不知想到了什么,黝黑的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笑意渐深,她头也不回地道:“好呀!不要弄死了,我还有用。”小嗓音娇软可爱,语气轻描淡写,谁能知道,她空口白牙,是在定别人的生死。
江西塬被重新摔回泥中,他也顾不得脏了,瘫在地上拼命地呼吸新鲜空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欢这哪里只是普通恶毒,略有心机的小女孩,她分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只恨他一时不察,竟落入她的手中。
“多谢郡主。”琼娘激动地道,她看着江西塬的眼神,压制不住地兴奋。
“江欢,她究竟是谁,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江西塬本能觉得,落入琼娘手中,下场不会比死好太多。
琼娘浅浅一笑,“奴家卑贱之人,江大公子没有印象也很正常,不过您很快就会知道,我究竟是谁。”
江西塬冷声道:“你要做什么?”暗自蓄力,想要趁其不备一掌打向琼娘。
他打不过江欢,与琼娘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谁知下一刻,他的预谋被戳破。三道银针从江欢袖中射出,深深钉入江西塬的三处经脉。他掌心的内力瞬间消散。
江西塬不敢置信地数次凝力,体内空空如也,平庸得就像不曾习过武的庸人,他终于慌了,“我是宗主的亲生儿子,江欢,我真是你堂兄,我们可是血亲,你不能这么做。”
回应他的是女孩面不改色的淡笑。
江西塬手脚并用爬向江欢的动作一顿,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
不可能。
唯一知道真相的文婉早已被弄死,她身边的婢女们也被他们或卖或杀清除干净了。这些年,他们一直做得很好,瞒过了江慕婉,连文老宗主都被他们骗得团团转,江欢才来江氏多少天,她怎么可能知道。
如今,父亲早已坐稳宗主宝座,母亲是统管江氏内眷的宗妇,他妹妹也封了楚王妃。他们一家忍辱负重十多年,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
到底是谁要害他们!
江西塬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江欢,“所以你做这一切,是要给文婉报仇吗?江欢,你太可笑了,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如今却要向着外人,来对付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