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最爱孩子的，白氏一族除了凤黯、丝羽和黑亚天师叔，全都是她捡来的。她怎么可能杀死一个孩子。叶离不敢相信。

这时黑亚天试图拨开她的肩膀。

但叶离拒绝，她死死护住白远道，流泪道：“师傅，平日里，您总教给大家要善待生命。可现在，为什么您却要杀一个孩子呢？难道人不是生命么？”

她语毕。

凤黯师叔冷笑，蒜头鼻一耸耸的道：“还学会犟嘴了，师姐你算是把她惯坏了。”

黑亚天师叔冷冷的说：“你怎么说话呢？”

丝羽师叔此时也皱皱眉。

这时另外一个方向走来个女子，咯咯笑起来道：“和师傅这么说话，就该掌嘴。”

是子衿，叶离看到师姐走过来。

她涂红唇，穿红纱衣，长得妖冶至极。

她走到师傅面前，低声道：“查过了，这孩子没问题，不是言家的人。”

师傅点点头。

她盯着叶离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人族不可信，人不可信。可你呢？不但信了，还要救他们，甚至连言家的人都敢信。让为师怎能不生气？怎能不难过……”

没想到师傅都知道了，叶离意识到师傅肯定早来了，她忙又道：“可是师傅，今天幸亏了那言家公子，否则……”

“否则什么？”师傅打断她的话：“告诉你，这世上没好人。尤其是言家的人，他救你一定有目的。”

“但……”叶离想起，在封龙山，言天便已经放过他。她又道：“事实上，我去过封龙山，上次他放了我，我才在那晚回了营。师傅，我觉得他……”

“你不要觉得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师傅说。

她的语气开始减缓下来。

叶离不说话，沉默。但她相信，言天哥哥不会如师傅说的那般。

这时师傅走进黑暗。

叶离再度死死抱住白远。

黑亚天师叔在一旁道：“你难道愿意为一个人，抛弃师傅么？”

叶离狠劲摇头，抽泣道：“我只是不想杀一个孩子，不是要抛弃师傅。”

师傅让黑亚天师叔闪开。

叶离吓得大惊。

师傅稍微一抬手，白远啊了一声，突然能说话了。

接着，他在黑暗中盯着师傅，许久才对叶离道：“姐姐，请不要为我抛弃家人。”

白远这话说的，师傅一怔。

这时白远推开叶离道：“我师傅和姐姐，一个是人，一个是百灵鸟，他们都很善良，绝不像你说的那样。因为我孤身一人来这里，是他们救了我。现在，姐姐为了我，和你们吵架是我的不对。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姐姐和师傅给的，你想要，拿去好了。但不要再为难姐姐了。”

他说着，像个小男子汉一般，走向白丹青面前，闭上眼睛。

熊罴说：“师傅……”

白丹青没说话。黑亚天师叔看着。

凤黯冷笑。

丝羽师叔这时终于开口道：“师姐，此时拆散姐弟俩，恐不利于潜入筑天府。”

白丹青没有理会丝羽，她盯着白远道：“你不怕死么？”

“我怕，我怕的要死。”白远回。叶离发现他直视着师傅的眼睛道：“可姐姐为我上擂台的时候，不也怕么？我愿意为她付出。人们都说妖是坏的，可姐姐和你，还有姑姑都是好妖。能教出姐姐这样的妖，一定不会是坏妖。”

白丹青不说话。

子衿师姐，冷冷的说：“牙尖嘴利，应该割了你的舌头！”

凤黯师叔道：“还有眼睛。”

师傅道：“你俩住嘴！”

师姐和师叔立刻不吭声了。

她想了很久，才又道：“言家没好人，你是言家人的徒弟。”

白远摇摇头道：“既然妖有好妖，那人就有好人。我师父就是好人。今天没他，我和姐姐，早就成了青云岛杨博的木偶。您说言家人没好人，有目的。可我和姐姐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我不过是玉金楼的小人物，离家出走，偶然遇见这些事。”

叶离未曾料到，白远如此能说。

她这时看着师傅。巷子里一阵寂静。

师傅的眼睛，突然很没落。像是瞬间老去了很多。她道：“小离，也许你长大了。但你还没认识这个世界，为师只希望你小心，因为你真的不了解人。”

她语毕，离开……

身影无比孤独，黑亚天连忙跟上去。

叶离再次哭了，她去追师傅，追到桥头。

师傅只是淡淡的说：“和丝羽回去吧，参加升仙宴要记得安全，早点回来。”

她说：“师傅……”

但师傅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