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傅。

叶离抬头，看白丹青立于巷子口，晶石点亮的灯盏，照亮她老人家。风在这时吹走云，圆月显现出来，她身后站着黑亚天师叔。

师叔和往常一样，一身黑衣，带黑色斗笠。

师傅没穿那身血红色的衣裙。妆是淡妆，宽额收窄了些，看着慈祥很多。她着淡粉色镶黑边的衣袍，袍上绣牡丹盛开图，牡丹以镶金边，花蕊配各色晶石。她脚蹬绣梅蝶元宝乌木鞋，看着像大门大户家的少奶奶。

叶离笑了。

这是她来筑天城后，第一次开心的笑。

她叫了声师父，像在叫妈妈。

熊罴师哥这时也跳下裙摆，憨憨的叫了声师傅。

师傅没回应，冷着脸。看看她，又看看熊罴。

她看着黑影中的白远，看他惊恐的瞪大眼睛。

叶离注意道师傅的目光，冷漠冷淡。

可她却浑然不在意，还像孩子那般，想要告状。“师傅，您来的正好，你快……”

她想说：你快管管师叔吧。

可话没说完，师傅白丹青却打断她，直截了当道：“跪下！”

她的语气冷冷的，带着积郁很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叶离一怔，看着师傅。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熊罴走过来拽拽她的裙摆。

师傅又道：“还有你！”

他俩跪下。

叶离看着师傅。印象里她老人家还从未如此冷冰过。脸上没丁点慈祥，她怒目圆睁。月光下，没人说话，无论黑亚天，丝羽师叔，还是凤黯。师傅就是这样，虽然她平日里很少发怒，但至少她瞪起眼睛，账下便会鸦雀无声。

她现在知道，师傅真生气了。

她连忙上前，流着泪，刚想说：徒儿知错。

但话还没说完，师傅便冷冷的问：“你们可知罪？”

“徒儿知罪。”叶离委屈的说。

熊罴也赶忙跟上。“徒儿知罪。”

师傅不说话，只瞪着叶离。

叶离知道师傅爱自己，她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年幼时她总在师傅的羽翼下睡觉。师傅从不让她和熊罴参与血腥的事。她明白这是师傅爱护她的方式，可如今因为自己擅自离开，竟害的师傅找来。

叶离很难受，觉得对不起她。

她这时真诚的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师哥来筑天城。”

“师傅，是我的错，是我要求的。因为我太想完成您交给我的功课了……”

师傅打断熊罴师哥的话。“闭嘴。”

师哥呃了一声，然后沉默。

叶离很震惊，师傅从未这样过。她发现师傅看向白远。

白远这时也正看着他们。看着一群妖精。

黑亚天师叔立刻便明白说：“我去杀了他。”

他立刻往上走。

凤黯这时笑道：“你杀他可以，但眼珠要给我。”

黑亚天沉默，不说话，他的脸被斗笠遮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那把羽叶灵境剑刷的一声抽出。

凤黯向后退，笑道：“还不如让我吃了眼睛，好歹还有命。”

叶离从未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

眼见黑亚天师叔走过去，师傅并未阻拦，只是冷冷的看。

她一下抱住白远，背对着黑亚天，道：”师叔，你要杀，就连我一块儿杀了吧！

她哭。

熊罴这时以布娃娃的样子，对师傅说：“师傅，他是个好小孩。”

“闭嘴！”师傅这时冷漠的说。

熊罴再次叫师傅。

但没用。叶离发现，师傅白丹青现在不只是生气，还很失望。

此时，她看着自己，目光里有失落。她想了很久，像是用足了勇气，才对自己说：“小离，我教你这么久，待你像亲生儿女，难道你要为保护一个人类，牺牲自己么？你忘了人都是坏的么？你怎么可以相信人？”

师傅的话如刀割，叶离的身子禁不住颤抖，眼泪流下来

她连说了两个不字，可还是没放开白远。

黑亚天师叔这时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师公是怎么死的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师父对你们不够好么？竟然让你们舍命保护一个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师傅么？竟然还以死相逼……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叶离急得哭出声，呜咽乞求道：师傅…师傅…

眼泪哭红了眼眶，她不信师傅会这么冷血，杀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