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中午饭了。
言天还趴在床上,阳光透过帘子照在他脸上。他觉得浑身灵脉已寸断,浑身酸痛,四肢绵软。门开了,香味扑鼻,张权端菜进来,他面带和煦的微笑,一进屋便道:“少爷,香筋龙蜒汤——您最爱吃的东西,姨奶奶亲自下的厨,你一定得尝尝。”
言天眨了眨眼,算应了。可他没劲说话,更不想吃饭。昨晚叔父下手太狠,致他现在喉头涌动,嘴里总泛起阵阵腥甜。他估计即便是用了姐姐的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好。
言天说不清,这会对他和叔父的关系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从未遭过这么严重的惩罚,叔父也没这么打过他。
他也在问自己,到底恨不恨叔父。叔父其实待他很好,他昨天才知道,叔父不给姨娘身份,是怕言冰抢自己的位置。
他有些后悔说那些话,想自己宁肯不要这个位置。
也要一家人幸福,也要姐姐开心,弟弟管姨娘叫娘。
看着自己往日最爱吃的,言天趴在床上,没有力气,闻着饭菜的味道想吐。
他对张权说:“拿出去吧,我真的吃不下。”
他叹了口气道:“我喂您。”
言天道:“不用。”
他不只是伤口的疼痛,心理更觉难过。不理解叔父为何如此待姐姐。
昨晚姐姐来过。她亲自给他喂过天凝聚和散,又给他后背涂了活血化淤琥珀町。他隐约听到姐姐在啜泣,她问五叔:“是不是因为我?”
五叔回:“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天想张嘴说:和你没关系。
但他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劲都没。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姐姐临走趴在他耳边说:“小弟好好养病,你好了,姐姐才会好。”
那一刻,言天用尽浑身力气,回:“别委屈自己。”
姨娘和弟弟也来过。
他记得自己晕乎乎说过,让弟弟管姨娘叫娘。弟弟连说不敢,规矩不可破,哥哥是长子长孙。他气的一口血吐出来,姨娘赶忙让他好好休息,又嘱咐了姐姐,娘俩便离开了。
他后来又睡过去。
好像心中总有个什么问题。想起昏倒之前,五叔和叔父在说他的父母。
也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觉得妈妈和爸爸好像来了。
他记得夫妻二人坐在身边,妈妈以手轻抚他的头,看着他。
爸爸说:“你看,小天多像你,尤其是那双眼睛。”
妈妈嗔笑着,看了父亲一眼说:“难道不像你吗?那么犟,还爱胡搅蛮缠。”
言天说:“爸爸,若是你,你会为姐姐说话么?你会鸣不平么?”
爸爸没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但妈妈这时笑着说:“若是你爸爸……”
妈妈话没说完,言天觉得自己突然颤动起来。
跟着他醒了,意识到是朋朋在挣扎,想出来。
再回想,却想不起爸妈的样子。
他把朋朋放出来,发现他受伤了,朋朋呜咽着给他舔舐伤口。
朋朋是父母留给他的,它不像一般的仙宠,还需要培养感情,慢慢有了忠诚度。言天的印象里,朋朋从他出生,就陪伴左右。它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凶,但对言天很好。
他哑着嗓子说了两句话。朋朋像听得懂,趴在他身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现在,朋朋盯着张权,呲牙咧嘴的发出呼呼声。
言天不得已把它收起来。朋朋在袖口里抖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