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白色?”俊草不禁多问了一句。
钱元眉梢轻抬,淡淡道,“奴婢白色的饰物比较多。”
“你稍等一会,”俊草取来自己的饰匣,将其中的白玉饰物尽数取出,摆在钱元面前,“这是我的旧物,你若不嫌弃,挑几件合意的拿去用吧。”
钱元微微惊讶,正要推辞,却听俊草说道,“就算你不在意,如今你领着书房差事,衣着用度也要配得上小爷的身份。”
钱元听他这般强词夺理,嘴角弯弯泛起笑意。一名太子平日里看不了几眼的书房掌班,哪里谈得上衣着用度,钱元明白是俊草的一番好意,躬身作揖道,“多谢掌事垂顾,但奴婢确实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俊草也怕自己唐突,犹豫片刻后,选了只素纹玉簪,和一枚镂雕玉绦钩,“这两件你收着吧,就当是贺你擢升书房掌班。”
钱元不想拂了他的美意,低头收了,发现他将其中最好的脂玉给了自己。
回到屋内,钱元取过绦钩在手里轻轻摩挲,玉钩通体莹透,如同凝脂,触手温润坚密,哪怕自己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想当年,自己所用饰物皆为上等脂玉,郕王知道自己有此偏好,每次赏赐的都是极品,可以夸口说,当时宫里最好的羊脂白玉全在自己身上。手里这两件虽算不上极品,也是价值不菲,钱元不由感叹,苏俊草小小年纪,却闻融敦厚、恩威并施,心智确非常人所及,当初荧惑他带自己出来,是有些低估他了。
但他毕竟初出茅庐、涉世尚浅,想靠几件东西来收买自己,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钱元诽笑一声,将旧物悉数换下,美好的东西,谁又会忍心拒绝?
数日后,吏部尚书王翱当庭上奏,称李贤可堪大用,不宜谪贬出京,获得皇帝恩准,留为吏部左侍郎。司礼监也送来两名内官,按照宫规被传到俊草处训话。
俊草问了两人的姓名、年纪,发现其中一人名叫廖俊昕。
“哪个俊字?”俊草出言问道。
“回掌事的话,是俊秀的俊。”
钱元抬头看了俊草一眼,轻声提议道,“这字犯了掌事的忌讳,不如掌事赏个恩典替他改了。”
廖俊昕识趣地附和道,“奴婢死罪,请掌事赐名。”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没什么要紧,”俊草蹙眉训诫道,“入了东宫当差,最重要的是忠心,若是让我查出谁敢吃里扒外,阳奉阴违,我一定饶不了他。”
“是,奴婢遵命,”两个小内官异口同声答道。
俊草身为东宫掌事,主管宫内大小事宜,两名新人到他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俊草见二人还算顺眼,便令钱元将人带去住处安置。
钱元将二人领到北角的耳房,推开其中一间不大的屋子,“都进来吧,从今日起,你俩就住在这里。”
廖俊昕察觉俊草对钱元颇为倚重,却不敢确定他就是胡广吉口中的钱某人,主动问道,“请问大人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