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见一向不甚修边幅的萧烈,今日这般兴冲冲的模样,倒觉得有些对不住他,遂问道,“萧将军,你说要见见宇文贞,可是见过了?”
“见过了。我们在醉仙居吃了一次酒。”
“彼此观感如何?”天子亦是好奇。
萧烈自信满满,“嗯,很好。”
“既然如此,朕就不明白了。为何右丞说他小女儿宇文贞突患恶疾,不敢再高攀将军了?”
萧烈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兴冲冲的劲头马上没了,当即便说,“陛下啥也不用说了,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不愿意就算了,臣打算近日返回朔方,今日就当是向陛下辞行了。”
天子虽不解,对武将一般粗暴不善讨姑娘欢心也还是了解的,宇文贞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天子对此也还是有所了解的。
“先不说回朔方的事,长安名媛多的是,没有宇文贞,也还有其他女子是不是,朕难道还找不到一个配得起萧将军的?你倒是说说你到底跟宇文贞说了啥?”
天子准备找找问题出在哪里,也好给自己的爱将指点一二。
萧烈想了想,“那天说的不少,臣觉得也算得上相谈甚欢吧?后来,宇文贞问臣,有没有想过回长安,入朝为官。臣觉得难以回答,便问她,若是我长期驻守边塞,她可愿共赴边塞。她似有些为难,可也只是说要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
天子了然,笑问,“你若愿入朝为官,看来这门婚事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要不,朕就调你回来做个兵部侍郎吧?”
萧烈摇头,“臣还年轻,向往纵马边塞,守御国门。若陛下不嫌弃,臣此生可能要终老边塞了。就不耽误宇文姑娘的终身了。”
天子听闻,也是无限感慨。幸好当日慎重,没听信流言逼爱将走上反叛之路,今日听他此言,怎能不感慨万端。
细雨霏霏,杨花落尽子规啼。
与宇文贞的婚事就此终结,萧烈心中没来由多了一份悲凉。
夜晚灯下,细雨叩窗,淅淅沥沥,掩卷沉思间,萧烈看到墙边那两幅画,一幅将军出猎图,一幅将军掠阵图,想像常久伏案作画的情景,只觉椎心之痛。
忽忆起朔方那日,与常久林中对饮,他气愤之下,强迫她饮了许多酒,终得一亲佳人芳泽,心里对常久的思念越发乱草般不可抑制地疯长起来。
他终于还是对她割舍不下。
萧烈出门,月下徘徊。
忽听得堂屋里一阵剧烈的咳喘声,忙收起自己的心事,奔到屋里去看祖父。
两个仆人和丫环正扶着萧老爷子,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
萧烈忙上前去坐上卧榻,亲自把祖父扶住,给他抚胸捶背。
好一阵子,萧老爷子的喘咳平息了些,面上有了些笑意,声息低弱,“小子,吵醒你了?”
“祖父,孙儿还不曾入睡。”
萧老爷子看了孙子半晌,闭眼休息一会儿,方才睁开眼,“有心事?”
萧烈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