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的斗篷遮住了他的脸,但比尔还是能看到他瞪骑士时的眼神。
他一度害怕这老头会冲动地拔出长剑动粗。老头的剑虽然又丑又短,剑柄早已被汗渍隐没了颜色,剑刃也因长期使用而布满缺口。死在这把剑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若戴维真想拔剑,比尔知道那贵族公子必死无疑。
最后戴维低下头。“那就算了。”
腊斯克.特纳点点头,他对比尔说:“带路。”
比尔顶他穿越浓密树丛,爬低缓斜坡,朝比尔看到尸体的地方走去。
薄薄的积雪底,地面潮湿泥泞,极易滑倒哈,石块和暗疮的树根也能跘人一跤。
比尔爬坡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身后不是传来公子哥环甲的金属碰撞,树叶摩擦,以及分叉枝干绊住长剑,勾住漂亮的貂皮斗篷时发出的咒骂声。
比尔知道前面的那颗铁树就是他发现尸体的地方。于是他向前走去,望着空空如也的营地陷入了不安。
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好一阵不敢呼吸。月光落在空地,映照出萤火余烬,白雪覆盖的岩石,半结冰的小溪,全部和数小时前一摸一样。
除了本应该躺在这里的死人不在了。
腊斯克.特纳看着空荡荡的平地笑道:“比尔,看来你说的那些死人已经自己走啰。”
比尔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脑中的辩解被一堵无形的力量压在喉头。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的视线在荒废的营地中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那把斧头,营地里最贵的东西居然没丢,按理说……
“我可不想第一次巡逻就铩羽而归,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些家伙。”腊斯克.特纳环顾四周,对比尔吩咐,“爬到树看看附近有没有火光。”
比尔知道自己的辩解无用,只得照办。
风是转强,犹如刀割。他找了一棵两人粗的哨兵树开始往爬,很快便隐没在针尖般的树叶中,双手沾满树汁。
恐怖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比尔只能向无名的神灵祈祷,一边操作匕首,用牙咬住,双手空处攀爬。
嘴里冰冷的兵器让他稍微安了点心。
下方突然传来腊斯克.特纳的喊叫:“谁在那里?”
比尔在他的恐惧中听出了不安,便停止爬行,凝神谛听,仔细观察。
森林给了他答案:树叶沙沙作响,寒溪潺潺流动,远方传来未知飞鸟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