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寝房门口,伺候的侍女轻声禀报:“王妃正睡着。”
赵泽瑾留给赵泽瑜一个后背,吩咐道:“书房跪着去。”
赵泽瑜利落地滚了,赵泽瑾才对身后的穆云道:“你跟着去,给他找个软垫,他右臂受了伤,你替他找个案几让他把手臂放在上面。”
穆云听了,很是正经地问道:“殿下,需要我为八皇子找个舒适的床榻吗?”
赵泽瑾:“……”
“滚!”
穆云脚后跟一磕,向后转:“是,殿下。”于是便追着赵泽瑜闪电般地滚了。
赵泽瑾轻轻推开房门,景曦睡得恬淡,他替妻子将睡得有些乱的额发从眼睫处拨开,坐在床边轻轻贴着她的腹部,明明没有声音,可他偏偏感觉那里已经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心跳,正牵动着他的心弦。
这时他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撑着脑门,神色看不分明。
这时,一只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服:“瑾哥。”
景曦已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赵泽瑾立马问道:“你腹部还疼吗?不对,我应该先恭喜你……”
景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她笑意满面,便要坐起来,赵泽瑾几乎是立刻就把人按了回去:“躺着休息,不许乱动。”
景曦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有孕,又不是瘫痪。”
赵泽瑾知她素日活泼,也不愿太拘着她,扶她起来坐好,只是却不敢同她对上眼神。
景曦虽看似天真烂漫,却并非愚笨之人,稍一想便明白了,凑上去在赵泽瑾脸侧印了个吻。
看着夫君略带惊讶,景曦得意地笑了笑,一双略带茧子并不似寻常少女柔软却格外有力的手握住了赵泽瑾有些冰凉的手。
她道:“瑾哥,你不必对我,也不必对我们的孩儿愧疚。”
赵泽瑾长叹一口气,忽而道:“曦儿,有时我倒希望你不要这般聪慧、也不必这般体谅。”
景曦身为秦王妃,有时一些官夫人间的应酬不可避免,向来只听过那些夫人言及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夫人贤惠宽仁,最好能将家中上上下下操持打理好、不要管他们娶了多少房小妾、也不要时常抱怨诉苦。
她头一次听到这么超脱凡俗的要求,忍不住笑了:“那瑾哥希望我如何?不若我们去演武场上过过手,你让我几招让我打你几下?”
赵泽瑾扶额:“小祖宗,你就是让我站在那里让你打都行,但你记住你已然有了身孕可以吗?”
玩笑两句,赵泽瑾的面色总算不似方才那般糟糕,景曦道:“好了瑾哥,我说过你不必自责,小瑜在朝中的第一步总归要好好谋划,你做得没错。我有孕只是个意外,你也预料不到,我和孩子如今都很好,我不想你作无谓的愧疚。”
赵泽瑾心中长叹,上一世他们的孩子比今世晚来了两个月,原是变数重重,看来是上天也在警告他莫要仗着走过一世便肆意拨弄,一个小小的疏忽最终导致的走向可能便会迥然不同。
他只将景曦抱在怀中:“今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事。”
景曦环住他的腰,脸微微红了下,嘴角提着小声道:“我一直都信你的。”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景曦道:“小瑜呢?”
赵泽瑾脸色黑了两个度:“书房跪着呢。”
景曦略一想便明白了,忍俊不禁:“那傻小子是不是跟你请罪来着?”
赵泽瑾“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那小子可能耐了,自己给自己右臂开了道口子。”
景曦一听便拍了夫君一下,急了:“那你还让他跪着,再给人跪坏了。”
说着,她便要下地,理所当然地被赵泽瑾按了回去,一抬眼就听赵泽瑾悠悠地来了一句:“都是让你惯得。”
景曦:“……”
说得好像你不惯着似的。
夫君的面子还是得给,景曦在心里把自家夫君笑了八百遍,认了下来:“行,对,我惯的。”
今日到底损了些底子,说了几句话,景曦便有些乏了,临睡前迷迷糊糊地叮嘱:“行了,去看看小瑜,省得之后自己心疼。”
赵泽瑾:“……”
被夫人开解了一会儿,赵泽瑾自觉心底那股火下去了一些,才去了书房,没料到一开门登时火冒三丈。
那软垫和桌子都被放在一边,这作死的臭小子在坚硬的地上跪得笔直,听他进屋也只低低地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