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乔,别急,我去看看。”阿言说着站起身准备上岸。
“不用了,准备出发。”没等阿言迈开脚步,映乔便出声阻止,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顺着映乔的目光望去,赫然便是两人念叨许久的陈姨,昔时柔弱又总爱把自己收拾的很整齐的长辈,此时满是狼狈,被身后的追兵戏耍一般仓皇跑来。
“快,快走!”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充满了无尽的恐慌,水面也变得不再平静。
阿言还未来得及思考,身体已先动作,那是被自己连累的普通妇人而已啊,如果不是自己,何苦成如此。
一时间喊打喊杀声充满整个江岸。
映乔生在华国,哪里见过这阵仗,双眼有些模糊,带着小心翼翼的求助,只可惜,乱世初至,人人自危,哪里有当好汉的心思。
看戏的倒是不少,大多躲得远远的,围成了一个圈,殊不知更围堵了难者逃生的路。
或许,这便是人的潜意识,喜欢血腥。自己成不了施虐者,就成为施虐现场的观众,得到诡异的满足,事后,还能在本来就不美好的生活中,暗暗叹息别人比自己更不美好。
呵~这便是民众。
既然你们爱看,那就成为表演者好了。
映乔知道自己三人终究是得不到帮助了,颤抖着手,费力掏出包里的火折子,奋力扔向岸边的煤油铺子,然后搡开面前的挡路人,不让的狠狠向着要害捅了一刀。
看着终于知道害怕的民众,映乔心里没有快意,只有漠然。
果然,哪里都是一样的,大家只会看着自己的笑话而已,除了自己的父母,可偏偏总被自家拖累。
包括这一世,映乔犹记得刚穿过来,见到的那个自己应该叫“爹爹”的憨厚汉子。
怎么死的呢?
自己嫌弃这个时代的衣服,不喜欢粗布,喜欢绸布。
可大周礼法严苛,本是农人,何来资格穿绸布?!
最后,那个汉子为自己偷偷买来的绸布,被好事者搜出,打断了一条腿,昔日支柱反变拖累,便终日郁郁寡欢,就那么去了。
自己果然,也是其中一份子,不,应当更过分吧。
一件衣服而已,因此间接逼死生父。
现在,又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吗?
映乔没有时日倒转的能力,只能再一次强迫自己去认清,这是个什么时代,有些什么样的行事准则。
曾被娇惯着的自己,并不特殊,大家都是一样,自己的错处,都是需要自己来买单。
人群冲散了军队,倒是帮了映乔三人一把,阿言背着陈姨跌跌撞撞跑向筏子,血水流了一地,周围充斥着各种咒骂,军队气急败坏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煤油铺子燃烧的火焰,也很快蔓延了整个江岸,江边住民,会水的不在少数,齐齐下饺子一般跳入水中。
来不及躲避的人们发出刺耳的尖叫,一个个火人无暇顾及自己是否会水,通通扎入水中,更有人渐渐变为灰烬。
一行三人都无暇顾及眼前光景,只是迅速互相靠近,忽然,一朵极其显眼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阿言意识到不好,提醒映乔一声,接着立刻加快脚步。
等到三人刚上了皮筏子,就从不远处开来一搜小型军船。
三人没别的法子,只能快速划筏子。
索性,水中的人肉阻碍不少,军船为了躲人浪费了好些时候,等意识到目标快要远去之时,竟不管不顾不再躲避,像是破冰开川一般撞开阻碍,一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