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奇怪么?”林长江笑眯眯地反问道,“榆哥儿自个儿不愿为官,想着教书,难不成为父就定要入朝,给榆哥儿当靠山不成?朝堂之上有你二叔还不够?做人不可太过双标呀,小子!”
没错,双标!这还是林榆幼时说过的新鲜词,双重标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林榆嘴角抽了抽,转移话题道:“儿子本以为老爷与二叔关系并不亲密。只不知为何多年来来往并不多?”
没错,虽然看出林长江兄弟关系不错,可这些年来来往不多却是事实,林榆有些想不通,既然老爷让问,自然是要探究清楚的。
林长江脸上笑容微敛,本不愿多言,看着眼前长大的儿子,还是坦言道:“因为一些旧事,你太太与贾氏有些嫌隙。”
却并不详细言明,只仍叮嘱道:“长辈的事与你无关,你只记得,黛玉乃是除了父母长辈以外,与你最为亲近之人了。你们是亲兄妹,不可因为这些旧事存了龌龊。可知晓?”
林榆见林父说得郑重,自然明白在当今社会,同姓堂兄妹之间要比异姓表兄弟亲近的多。正色道:“黛玉乃是儿子嫡亲的妹妹,自不会因旁的事委屈了她。”
林长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微笑着询问道:“榆哥儿因何评价贾雨村可共富贵?”
要知道,林榆不过见了贾雨村一面,交谈几句罢了,却是得出如此确凿的评价。且这评语可不是什么好话:可共富贵,那不就是不能共贫贱吗?
换句话说,此人一朝得势,你若是身居高位尚可,若是不如他,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了。不过一面之缘,林父好奇儿子如何得出来的结论。
因为他帮着贾家不干好事,因着几把扇子害的石呆子家破人亡?还是在得势之后踩着荣宁二府上位?至于不说贾雨村在得了甄士隐的帮助却不助英莲脱离薛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儿子与那贾先生交谈,其谈吐不俗,且言之有物,确实是个有几分才华的人。”林榆不急不缓地道,却是停顿下来,不再细说,只手执起茶盏细细品味。
林父听着有些好笑,这小子还学会了吊人胃口不成?却是并不接话。父子二人相对喝茶。
还是林榆先忍不住开口道:“只我初进村肆,那贾先生并不十分热络,待知儿子乃是巡盐御史之侄,又交谈一番,态度方才好了许多。”
林长江父子二人俱知这说法,还是牵强了些,前倨后恭,并不足以说明此人心性。只林父认为是儿子敏锐,虽无十分天资才华,却算得上勤勉,且善识人,只这一样,便足以胜过他人了。
“你二叔想荐他入朝,榆哥儿以为如何?”林长江问道,存心教考儿子。
“儿子以为可以,端看当今如何用他罢了,毕竟这位贾先生还是有些才华的。”林榆并不认为贾雨村不是个好人就不能为官,何况,好人在朝堂之上才是难行。
林长江心下更是满意,脸上笑容不减。贾雨村这人最会审时度势,用好了便是当今手中利刃。儿子能看到这一层,算是不错的了。
能识人,善用人,这才是上位者最该掌握的能力。至于其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