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摆明了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强硬做派,朝臣一时无从抵抗。
本着一荣俱荣一瞬俱损的道理,他们只能假装看不见上座皇帝的情状,对萧蔻的话采取了默认。
龙椅之上,萧宏僵坐着,喉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众叛亲离的场面,让他再也受不了眼前的刺激,翻眼晕了过去,口中似乎有白沫涌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皇帝,萧蔻的心中除了解脱,甚至没有其他的触动。
她收回视线,一锤定音的道:“萧氏皇族立足天下,凭的是先祖心怀天下百姓,仁善治国赏罚分明。本宫作为陛下亲女,定父皇罪名实乃忤逆之大罪……”
顿了一顿,她面色颇有些为难的停了下来,仿佛接下来的话很难开口。
朝臣悄悄瞥看,不肯错过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视死如归的开口道:“明知是万死难辞之罪,但为了朝堂安定,皇族血脉正统得以保证。本宫作为如今唯二的正统皇嗣,便甘愿冒了这大不韪。出了这朝堂,所有罪责由我萧蔻一人承担。”
朝臣眼中暗含防备,忌惮着萧蔻的举动,隐约担忧着她今日的最终目的。莫非,她是想做女帝不成?
萧蔻视若不见,神色仍旧坚决,只道:“今日由本宫带头清君侧,定要在太子回朝之前,扫清障碍将朝堂稳住。”
一句“太子回朝”,总算是让朝臣偷偷掀起的眼皮又安然的垂了下去。心中虽还有些算计,但今日之事,说到底,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
萧蔻敢当朝与皇帝对抗,必然是做足了准备。此事贸然行事,无异于以卵击石,识时务者自然保持沉默。
与一众垂下的头颅不同,柏衍不闪不避,抬头看着台阶上的女子,暗中带着些许的欣赏。
一身装扮素雅,连日的跪灵让她面色憔悴中带着弱不禁风,行事却又是巨大的反差。
本来还有些怀疑她是否能担此大任,没想到却是让他“惊艳”了一把。
龙椅上的皇帝,怕是要就此一蹶不振了,正和他的心意。
萧蔻无暇顾及他的打量,偏过头,肃声向殿外问声:“禁军统领副将何在?”
“末将在。”
来人一身铠甲小跑入内,显然是早有准备。
此人乃是姑母长公主亡夫原来的下属,姓刘。
萧蔻凛声吩咐道:“即日起由你统领禁军,将奸妃袁氏与其奸夫曾良辉及其关入天牢。至于国师此人,就地正法,听其令的妖邪女子通通关入天牢,细细盘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刘统领很快便将袁氏和曾良辉拖了下去,太极殿中才再次安静了下来。
萧蔻再看了一眼龙座上陷入昏迷的皇帝,平静的启唇道:“来人,皇上怕是中风了,去请太医过来诊治。”
殿中除了领命声,还是静默。
长公主此刻大权在握,她说是中风了,那皇上便定然是中风了。
以后的朝廷,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
午时过半,北地治理蝗灾的太子萧屹快马加鞭,终于回到了东宫。
萧屹风尘仆仆进了正殿,便见到妹妹萧蔻立于殿中。
萧蔻一错不错的盯着他,从门外走到室内,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皇兄,还是鲜活的,一切都来得及。
今日一过,他便不会再战死沙场了。
对于萧屹来说,妹妹常来东宫,他并不觉得奇怪,但萧蔻的沉默有些异常。
他本想先开口询问萧蔻,母后的葬礼之事,萧蔻却先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哥哥,父皇中风了。”
还不等萧屹有所反应,萧蔻迅速的又伸手抓住了萧屹的衣袖,一字一句的交代:“今日在朝上,我揭穿了袁氏和曾良辉私通。随后,我联合禁军刘统领,处死了国师。”
她的眼中有萧屹从未见过的偏执和狠戾之色,他看得心惊不已。
“你说什么?”
萧屹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妹妹有些陌生。
她只是执着的抓着皇兄的衣袖,接着道:“我虽然一时把握了朝堂,但朝臣绝不会服从于我一介女子,他们只是为了保命才暂时作罢。”
“最迟明日,朝臣弹劾我的折子便会堆满御书房。而我,此后便是忤逆当朝帝王的罪人,这便是我付出的代价。”
为保萧屹不受影响,她心中早有对策:“为了朝堂安定,哥哥便替皇帝下旨将我贬去皇陵守墓。”
“你真的在朝堂将父皇逼到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