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形在龙椅上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一般。
萧蔻见状,跟着抿了抿唇,看不出旁的情绪。
下一刻,她满面担忧的叫着父皇,一边疾步便要上前去照看。
长公主关心父皇的身体,合情合理,何人敢阻拦?
她大步流星的上了台阶,心慌意乱之间没能注意到避让,无意间手肘狠狠撞在一个人腰间,大约是撞得狠了些,连她自己的手臂都有一阵闷痛。
正要回身致歉,眼前忽然有一条女子的手帕飘落在了地上。
来不及疑惑,萧蔻转头看自己方才不慎撞到的人,不正是时时护卫在皇帝身侧的禁军统领,曾良辉。
台阶下面的朝臣只见萧蔻歉意的微笑,一边快速的伸出手捡起地上的手帕。
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丝盛气凌人的架子。
这也难怪,毕竟长公主一向是柔婉的,和先皇后如出一辙。
台阶之上,萧蔻捏着手中的手帕疑惑出声:“这是哪位女子的锦帕?这不是本宫的怎会——”
但只是稍作停顿,她便满目不解的抬头看向曾良辉,猜测着:“难道,这是曾统领的?”
听了此话,曾良辉的面色讶然,满面不解之色。
萧蔻稍看了一眼便转开视线,并未深究。
她盯着手帕再看。
须臾,她又惊呼了一声。
一个又一个的变故,让朝臣看得心惊肉跳,虽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暗中却都盯着长公主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好戏。
萧蔻捏着手帕,转身快步走回了袁贵妃的身前,抢过她随身携带的帕子细细的比对。
动作有些刁蛮不寻常,但这一刻没有人会怪罪她。
袁贵妃一眼便看清萧蔻手中的东西,更是吓得浑身颤抖不止,腿下一软跌倒在了地上,紧紧蜷缩成一团。
萧蔻似乎看不懂袁贵妃的恐惧,再度惊呼道:“曾统领身上的锦帕,花色怎会与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她又怎会收手作罢。
柏衍所站的地方,距离她不过五步,毫无阻碍的将她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第一次觉得这位长公主,还算是有几分本事。
长公主的惊呼接连不断。朝臣之中吸气声也未做停歇,震惊一浪高过一浪。
袁贵妃私通,对象还是禁军统领,这不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偷腥吗?
今日可要如何收场?
带着不想惹事的刻意沉默,也有猎奇的隐秘探究。
每个人都意犹未尽,却又生怕殃及池鱼。
*
龙椅之上,皇帝手指颤抖的指向曾良辉,忽而又指向袁贵妃。在惊怒之下,他的口中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窒息之感的不仅只是皇帝,连带着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濒死的小心翼翼。
曾良辉伏地大呼冤枉,话里话外将关系撇清得一干二净,整个大殿中,只有他一人义正言辞的声音。
而这件丑闻的另一位主角,袁贵妃,只是蜷缩在殿中一侧,不管曾良辉如何撇清,也不肯反驳一言。
想来是破罐子破摔,想就此牺牲了自己,保全他人。
往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宠妃,今日却如此的逆来顺受,萧蔻在心中讽笑袁贵妃的“情深义重”,面上并不漏颜色。
曾良辉仍旧是否认,直言有人迫害,皇帝一时也未说明是信还是不信。
正在此时,萧蔻似乎是想起什么,她的面色呈恍然大悟状,口中有些可惜的道:“曾统领,或许真是本宫冤枉了你,也许是别人不小心掉落的也说不准。”
如此也算是峰回路转。
曾良辉感觉到自己就要逃过一劫,正要顺势应下萧蔻口中的话。不妨却看到萧蔻突然对他笑了一笑,那样体贴入微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要不然这样,曾统领自证清白也行。即刻便请父皇派人去曾统领的居所,搜一搜看看有没有异常。”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的滋味吧。
曾良辉此刻是真的知道自己走到头了。
他不会大意到将女子的手帕放在身上,但家中却……自己与袁贵妃青梅竹马,居所之中证据实在是太多。
今日的这一切,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家中的那些东西虽然藏得隐秘,但此刻若是有人去搜查一番,毕竟会被刨地三尺,到时候什么都藏不住。
“自证清白”都是假的,反而只会板上钉钉。
多年的筹谋,放长线钓大鱼,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自己位极人臣的样子,就这样变成了泡影。曾良辉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竟然的败露竟然会如此突兀。
他原本高声的喊冤,蓦的就停了,连带着高昂的头颅,也渐渐垂了下去。
皇帝在惊怒之中,见到了两人的神态,心中怎么会想不明白。曾良辉和袁贵妃为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已经是辨无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