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些慌乱,但封恒是个不行于色的人,面具也挡住了他苍白俊容上的羞红,他的声音除了更沙哑倒也听不出别的——
“穆婕妤是打算在勾引陛下前,先收封某为裙下臣?”
李慕云用额头磨蹭着她心心念念想要掀翻很久的鎏金面具,她这会儿开始喜欢起自己现在够娇柔无辜的声音了:“封统领见谅,我风寒还没好,烧得站不稳了呢。”
封恒:“……”那个呢字带着钩子一样,让他脖颈都有些发烫。
李慕云继续蹭,手也不老实往他面具上贴,喟叹出声:“我好热,封统领身上太舒服了。”
封恒:“……”羞囧之中他突然明白这小混球在做什么,毕竟过去十几年她都锲而不舍。
他轻轻拽住李慕云靠近面具暗扣的手腕,手上一个巧劲,将她拽到板凳上,自己站起身来,带着昏黄光晕的黑色身影将这个烧得不轻的小娘子给笼罩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慕云失败次数多了,这会儿也不气馁,眨着眼抬起头看他。
封恒突然轻笑出声,他躬身向前离李慕云更近了些:“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慕云来劲儿了,她伸手勾着他脖颈儿起身:“若芙儿有意委身封统领,封统领是会帮芙儿达成心愿,还是再不理会我了?”
封恒没动,由着她又撞进自己怀里,她早就撞进了不该进的地方,却从来不当一回事儿,他有时候都怀疑这小混球有没有心。
心里叹了口气,封恒拉着她重新坐回去,俩人都虚到一拳头可以下葬的程度,折腾不起。
他转移话题,“你说得对,一个嫔位自然不够,若是你能为陛下所用,只要你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陛下什么都能给你。”
李慕云歪头看他,两个人过去笑闹惯了的,可也没拉过手,她有些拿捏不准他是不是发觉了什么。
但她不想问,所以顺着他的话开口:“前提是我能替陛下从太后手中将属于他的权利夺回来?”
封恒不意外李慕云的暗讽,如墨的眸子无波无澜:“不只是你,也包括穆家和徐家。”
李慕云轻飘飘道:“徐家可未必会掺和进来。”
封恒:“于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所图谋,先帝薨逝后,于家需要李家为大昭统一国土,震慑外敌,才会一直蛰伏。现在大昭趋于稳定,吐蕃和突厥人被打压得不敢大动,太后觉得时机到了,自然要先除去李家,下一步就是徐家。”
李慕云有这个年代小娘子所没有的眼界,她清楚封恒的意思。
兔死狗烹,才好将所有利益尽收自己怀里。
于家想要这天下,就要先除掉忠于圣人的势力,换上自己的人,只等着有于家血脉的皇嗣出生,昭盛帝也没用了。
她心头微动,问:“陛下是中毒了吧?”
封恒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七日红,会让人日渐虚弱,五脏六腑衰竭,最后似病重而亡。”
李慕云不理解,“可宫里的皇嗣并没有可为于家所拥立的,太后为何要在这时候动手?”
皇家人可没死绝,于家人不可能自己登基为帝,这说不过去,圣人都不行了诶,还怎么让妃嫔生孩子?
封恒眼神有些黯淡,“太后对李家动手突然,陛下怀疑于家跟吐蕃人私下有来往,李慕商便是他们里应外合陷害的,至今也没查到任何证据,陛下只能以自己……为赌注,让太后去礼佛,寻找神医。”
说起赌注,李慕云可就不困了,她食指在桌上敲了几下,还是想不通。
“陛下以中毒来威胁太后,太后派于家的人去寻找神医便是了。既然要让李家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她应该坐镇京都以最快的速度让李家没有翻身之地,怎么会去礼佛呢?”
越说她越觉得有问题,“封统领,你有事情瞒着我。”
她用的是肯定句。
封恒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握成拳,若只是中毒,太后自然不会去法门寺,可昭盛帝赌上的是自己的命,只要太后不想让皇位落入几个皇子或其他皇亲之手,就只能亲自前往,以祈福的名义将他葬在谁都发现不了的地方。
这些他眼下不能跟李慕云说,若说了,他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还有很多事情不到能解决的时候。
“我是陛下的影卫,有些秘密不能由我来告诉你,这并不耽误你为李家报仇。”
李慕云眼神瞬间就淡下来了,她喜欢利益分明,讨厌别人云山雾罩,只有将所有情报都掌控,赌局才能稳赢。
她甩开自己的手起身,“既如此,就得劳烦封统领帮我见见陛下了。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我想亲自跟陛下讨个承诺,如此才好尽心尽力为陛下办事,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