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展开让纪景扬产生了些许诧异。
他拉开主卧窗帘,望向窗外:“乾坤阵确实还在,但我感觉不到恶灵的气息。”
做灵师这行的,天生敏锐度便比寻常人高。楼上的尸婴已经被常亦乘一刀捅死,纪景扬又在徐朗家中找不出恶灵的存在,可窗外依旧暗得不见天日,乾坤阵没有丝毫解除的迹象。
阵眼在哪里?
日记本的主人不是徐朗,那么它又是谁的?
“看来我们遇到麻烦了。”纪景扬宣布完显而易见的答案,转过身,“两位,分享一下你们的意见?”
无边无际的沉默,像极了老师在课堂上说出“哪位同学能回答这个问题”后的鸦雀无声。
纪洵本来就是外行,从开始到现在都一头雾水,发表不了任何见解。常亦乘则不知在想什么,反正就随意地靠在墙边没出声。
等待片刻,纪景扬清清嗓子,点名道:“弟弟,你觉得呢?”
纪洵:“……”
看出来了,纪景扬对常亦乘仍有几分忌惮,此刻他需要有人捧场,便只敢询问情绪更为稳定的纪洵。
纪洵如实回答:“我觉得很困。”
“?”
纪洵抿抿唇角:“而且还有点饿,今天没吃早饭。”
没办法,他昨晚熬夜写论文,今天神经又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撑到现在体力已经消耗大半。且更为糟糕的是,他甚至还感到格外寒冷。
按照纪洵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发烧的预兆。
只不过目前还不清楚,他究竟是普通感冒,还是因为身处乾坤阵的影响。
纪景扬凑近了,看他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顿时明白了过来:“身体不舒服?”
“嗯。”纪洵知道瞒不过他,索性点头承认。
纪景扬平时吊儿郎当看似很不着调,关键时刻的头脑却是无比清楚。
乾坤阵里阴气重,以普通人的体质来说,从里面出去后往往会生一场病,如果不幸被困太久,则容易导致生命危险。
他只是没想到,纪洵的反应来得如此迅猛。
“再撑一会。”纪景扬说,“你不能一个人呆着,先跟我们去……”
话还没说完,常亦乘就率先走出了主卧。
纪景扬哽了哽,像遇到叛逆学生的卑微班主任那样,咬牙把话说完:“去隔壁卧室再看看。”
·
经过客厅时,天花板的吸顶灯“啪”的闪了几下。
明明灭灭的光线闪得纪洵眼花缭乱,他放慢脚步缓了缓,视线掠过眼前的家具,脑海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只是没等捕捉到确切的思路,它们就早已稍纵即逝。
纪洵只当是错觉,走过去靠在次卧门边,看纪景扬和常亦乘在里面翻找线索。
次卧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一张放了台式电脑的书桌。
书桌看起来不常收拾,饮料瓶和其他杂物都乱七八糟地堆在桌面,凑出一副杂乱的景象。
但根据常亦乘的描述,他一走进次卧,就看见键盘上显眼地放着那本蓝色封皮的日记本。
有点故意吸引他们发现的意思。
纪景扬从那堆杂物里,找到一张门禁卡,翻过来看清上面的照片和文字:“徐朗是医生?”
纪洵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才点头说:“他在大学城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话音未落,纪景扬眼神忽变,纪洵的神经也猛的一颤。
诊所、怀孕。
即使表现得再平静,今天的种种异常到底影响了纪洵的思路,否则他早该意识到,这两个词语之间,通常存在着一种必然的关联。
特别是日记的主人在最后一页明确表示过,腹中的胎儿不正常。
纪洵指尖微颤:“尸婴到底是什么?”
“简单来说,”纪景扬解释道,“怀上它的人就会死。”
纪洵转身想回主卧:“我去拿日记,里面说不定有我们疏忽的内容。”结果动作却在下一刻直接僵住。
次卧的房门紧邻电视墙,因而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电视墙对面的双人沙发。
那是一款随处可见的深棕色皮沙发,坐垫稍稍凹陷,扶手边缘也有不少磨损的痕迹。
注意到他的动静,纪景扬在身后问:“怎么了?”
常亦乘没说话,径直走到他身边,疏离的黑眸中流露出询问的意思。
纪洵后背漫上一阵沁骨的凉意。
“那沙发,应该用了很久吧?”他轻声问。
纪景扬往外看了一眼:“看起来像,然后呢?”
纪洵往前几步,分别指向沙发两边的地面:“可是这里有灰尘。”
“……卧槽。”纪景扬惊得爆出一句粗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沙发底下不好打扫,常年累月的灰尘往往会积攒在里面,必须把沙发挪开才能看见。而此时此刻,本该被藏起来的灰尘就明晃晃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客厅,不久之前换过沙发。
而且是特意把以前的搬走,换来另一个陈旧的沙发。
灯光下,沙发垫缝隙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光。
纪洵上前将其捡起来,发现是颗晶莹剔透的粉色铃铛,约莫指甲盖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