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青竹便纵身飞起,接住了伤痕累累跌进门来的孟婆,“夜思!”
孟婆方才在奈何桥,为孤魂野鬼盛汤。便见一头似鸟非鸟的鹰嘴鹿形兽身怪兽,从南方遮天蔽日而来。
她飞身抵挡拖延,给下方惊慌不已的鬼众留出脱身的时间。还未等她灵力动作,便被那蛊雕如婴儿啼哭般的凄厉怪吼,震得心神俱裂。
更惧人的是,那蛊雕的吼叫如有实质,似利刃,她一时防不胜防,通身皆是伤口,提着一口气闪身到十安。
“你在这替她疗伤。” 尧棠按住要动身出去的青竹。自己与苌元并肩走出十安。
蛊雕身形巨大,是以行动极慢,此时真缓缓向他二人所在的地方移动。两丈开外的地方,遮天蔽日的身体无处不彰显着力量与权威,健硕高大,不动如山。
额间如金狮般的鬃毛被忘川河畔的风吹得翻飞。如小儿手臂般的尖牙龅出嘴外,闪着锋利的光泽。
腥臭的涎水顺着牙齿滴落在地上,所及之处,草木瞬间成灰。
尧棠抬头,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与苌元的影子。魔界素来浓重的夜色亦是难减它眼中琉璃般涌动的光泽。蛊雕眼里的红,胜过千千万万支彼岸花的浓烈,魅惑的光似乎有着惑人心神的力量。
眼前突然一黑,苌元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眼,轻道:“蛊雕的双眼擅扰人心神,莫要被他蛊了去。”
“你可有把握收了它?” 尧棠看向他眼里。
若是平时,他二人皆是灵力充沛之时,虽然要费上一番力气,但拼上全力与之一战,收复蛊雕也不在话下。但是如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二人对视,解释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无奈。“混沌也不行吗?” 尧棠想起长远的坐骑混沌亦是上古凶兽。
“混沌之力受我的灵力影响,我强它愈强,此时…怕是不行。” 苌元少见她这般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爱,低头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笑声清朗。
尧棠看了一眼大敌在前,仍是嬉皮笑脸的人,娇嗔道:“别闹!准备打架呢!” 话落便要飞身向蛊雕袭去。
苌元伸手扯住了自己怒气冲冲的爱人,道:“我先问你,若是我死了,你待如何?”
尧棠见他眼里皆是笑意,并无丝毫担忧慌乱。恍然,知他已是胸有成竹,便放松下来,不在意地说:“那我便寻个比你还要俊俏三分的郎君,同他生儿育女,万载同春。”
“小没良心的!” 苌元点了点她鼻尖,声音带着喑哑的笑意,道:“我自是不能让你如愿。”
“我说…” 孟婆虚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二人,谈情说爱也要挑挑时候。”
尧棠雪面一红,掩住羞涩,对苌元正色道:“你可是有办法了?”
“我没有办法。” 苌元眼风扫过打断了他与自家夫人谈情说爱的眼孟婆,揽住尧棠的纤腰,另一只手召出神器陈魂,道:“有人有办法…”
魔域的一众鬼怪见平日里脸上积了万年冰霜的尊上,如今这般玩笑不羁的调皮模样,内心的震惊比俨然超过了对蛊雕的惧意。
蛊雕逐渐逼近,说话间距十安不过是一丈距离。
“你方才拦住我出手,若是这畜生毁了我的十安,我便把客栈搬到你的虚宿城开。” 尧棠媚眼横飞,娇嗔道。
“无凡。” 苌元打开陈魂,召唤道。
陈魂,正如其名。将亡者一魂一魄收纳其中,残魂听陈魂之主号令,如有违逆,神魂俱碎,永世不得超生。
天君无凡的影子从陈魂中升起,看见蛊雕随即了然。慢悠悠道:“本君不过是一缕残魂,如何能制服得了上古凶兽。”
“呵,” 苌元并不理会他这般示弱,只是威胁道:“你知道本尊的脾气,若是今天蛊雕伤了这里分毫,本尊便上九重天拆了你的凌霄殿。”
“你!” 天君无凡面色铁青,“你无耻!”
“本尊千年前手下留情,不然你以为,今日华羲还能安安稳稳坐在凌霄殿里,蝇营狗苟布置这些阴诡伎俩?”
“你…堂堂魔尊竟用这般卑鄙伎俩威胁与我,你就不怕三界耻笑。”
苌元浑不在意撇了一眼无凡,懒懒道:“别废话了,你退了蛊雕,我与天族相安无事。你不退,蛊雕毁了魔域,我明日便将虚宿城搬上九重天。”
无凡此时若是肉体尚存,怕是要被苌元气得呕出一口血来。此时便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无凡知他当真能做出拆了凌霄殿的事...千年前他也不是没做过。
情势比人强,不得不服软,无凡残魂立于陈魂之上,须臾之间涨大数倍。在蛊雕身前,下令道:“孽畜退下!”
方才还凶悍不已的蛊雕,此时听了无凡的声音,便如同家养的大猫一般,蜷缩匍匐在无凡的残魂牵。就连那座小山似的身体,此时也缩得不过寻常走兽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