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还在想今天能不能见着傅师弟使出剑气,对方就已经起了剑势。但这第一招并不是攻势,而是守势,颇有些试探的意味。
薛闻笛摇了摇头,右脚向前一步,只一招,就干净利落地挑落了对方的剑。
傅及也是一脸的沮丧,默不作声地捡回了剑。
“你们还要再来吗?”
薛闻笛看他们个个都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心有不忍,“这修行剑道,最重要的是便是坚定信念。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们注定要走这一遭。如若你们对着大师兄都这样畏手畏脚,那今后出了山门怎么办?敌人可不会一招之后就放过你们,他们只会踩在你们的尸体上不断往上爬,明白吗?”
“明白了。”
傅及第一个回了话。
曹若愚叹着气,也跟着说:“明白了。”
施未只是点了个头,剩下的师弟们陆陆续续也都应了声,薛闻笛又道:“接下来,我只采取守势,你们尽管进攻,大胆点。”
“是!”
这回,傅及第一个站了出来。
薛闻笛扔了树枝,两手都背过身去:“来吧。”
这时候,本来在一边观战的薛思忽然开了口:“无缨,想办法绕到你大师兄左边,打他的肩井穴,那是他的弱点。”
薛闻笛不做辩解,而是笑笑:“对,傅师弟,那是我的弱点。”
傅及闻言,再次拔剑攻了上来。
薛闻笛一面躲避他的攻击,一面语重心长地说道:“傅师弟,修炼剑气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悟性,而悟性来自坚定的信念。心性坚定,信念不绝,方能从乾坤万物中感知有灵,有灵则能开悟。你现在抱着必定要战胜我的决心,再试一试。”
傅及点头,手中长剑生辉,寒芒毕现,薛闻笛感觉到周围气息隐约形成了一道涡流,原本被他扔掉的树枝倏地裂成了碎片。
“不错嘛,小伙子。”
薛闻笛笑着,就在对方即将刺中他左肩时,他往右一步,两根手指轻轻并拢,竟是夹住了傅及的剑锋。
对方愣在了原地。
薛闻笛手指一弹,傅及虎口一阵发麻,还好他握得紧,佩剑才不至于掉落在地。
“很有长进。”
薛闻笛夸赞,“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傅及愣怔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大师兄,刚刚那就是剑气吗?”
“是啊,你看到那树枝没,都被你打成碎片了。”
薛闻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一定能行。”
傅及又惊又喜:“好,我一定加倍努力!”
“接下来,施师弟。”
薛闻笛歪头,“你怎么躲后边去了?按排名,得到你了。”
施未故作深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请大师兄赐教了。”
薛闻笛莞尔。
已是深秋,遍地黄花堆积,校练场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薛闻笛挨个儿和师弟们切磋一番,细心指导,彼此间倒是越发熟悉亲近起来。
薛思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直到夕阳西沉,一日过去,他才吩咐门生们都去休息,明日再来。
傅及他们几个明显想再请教薛思,但对方只说明日他还会在,到时候再问也不迟。看在天色已晚,几个徒弟也都很懂事地没有再追问,各自回去了。
薛闻笛陪着薛思回去竹屋。
也许是早上那几句玩笑话他还没完全忘记,以至于现在和薛思并排走着,都有些不太自在。
薛闻笛怅然若失。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真傻。
“早上师父说床有点小,是和你闹着玩的。”
薛思忽然旧事重提,薛闻笛脚步一顿,就落在了对方后边一点。
“我知道,我以后也不会说这种话了。”
薛闻笛忐忑不已,他怕师父知晓他的心思,却又隐约期待着对方能知道,甚至也能喜欢他。
“师父只是想起来,昨晚已经答应过你了。”
薛思也是有点紧张的,好在他没有回头,薛闻笛也看不见他的神色。
“啊?”
对方怔了怔,走得更慢了。
“我是说,你以后都和我一起睡吧,床是有点小,但睡得下。”
薛思依然缓缓走着,背影挺拔,仪态雅致。
薛闻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头,想也不想地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师父你最好!”
薛思愣了愣,轻轻握住了他抱着自己的手:“好好走路。”
“哦,好。”
薛闻笛还在傻笑,小心翼翼地松开了他,但唯独相握的右手,没有松开。
他大着胆子,与对方十指交握,薛思并未有拒绝的意思。
薛闻笛紧张到满手冒汗,哑着嗓子道:“师父,你的掌心有点凉,我给你捂一捂。”
“嗯。”
薛思微微垂眸,再次藏起了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