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笛第二天醒来时,被窝里还是暖烘烘的。
他睁眼那一瞬间,昨夜种种温情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脸一红,便两手拎着被子,悄悄盖住了脸。
被窝里还残留着他熟悉的令他着迷不已的浅香。
等等?这香味?
薛闻笛一个激灵,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昨晚和师父睡一块?嗯?那,那他不就是——
欺!师!灭!祖!
这四个大字如天降大雷,给薛闻笛彻底劈懵了。
“你醒了?”薛思从屋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新衣服,“换上这套,你该和师弟们一起晨练了。”
薛闻笛还沉浸在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悲伤中,没有回话。薛思见他脸色不对,就将那套新衣放在床上,轻声问道:“是头疼吗?你昨晚喝醉酒直接睡过去了,都没有喝醒酒汤。”
薛闻笛愣了愣,抬头看看薛思,又低头看看自己,摸了摸身上干净的衣物,红着脸结结巴巴问道:“我,我昨晚,就,就是喝多了,没,没干什么坏事吧?”
薛思哑然失笑:“坏事倒没干,就是总耍小孩子脾气。”
薛闻笛不由地咬了下嘴唇:“那,比,比如呢?”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
薛闻笛羞愧欲死。
薛思见他脸红得仿佛要烧起来似的,心下只觉得可爱,就逗他说:“你一晚上都抱着我,还说师父我最喜欢你了,明天后天大后天,每天都想和我一起睡。”
薛闻笛微微张着嘴,整个人都傻了,完了完了,喝酒误事!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这明明不能说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昨晚确实抱着这人说他最喜欢师父了,但并没有说要每天和对方一起睡,后边就全是薛思瞎编的了。
薛思偶尔也喜欢和他开玩笑,薛闻笛倒是忘了这件事。
他心一横,默念着既然都趁着酒醉说出口了,那,那横竖都丢了脸,不如就试试?
思及至此,薛闻笛便看向薛思,眼神澄澈清亮,仿佛夜中星子,很是招人。
“那,师父你答应吗?”
他问,他实在太紧张,喉头一动,又追问,“昨晚我喝醉了,都不记得你有没有回答我,我现在再问你,你答应吗?”
这回轮到薛思沉默了。
也许他不应该随便逗他。
“可是,这张床躺两个人有点挤。”
薛闻笛本想说他可以再弄一张大床,能躺两个人的那种,可是他的余光又扫了眼这不大的屋子,确实是挤了点。期待落空,眼里顿时黯淡无光,薛闻笛喃喃着:“好,我知道了。”
他拿起那套衣服,转而又看了眼薛思,翻身下床,快速溜回了自己那间竹屋。
薛思定定地看着床上薛闻笛睡过的地方,忽感惆怅。
其实也不算很挤。
他想着,整理好床铺,就出了门。
天下剑道大会在即,是时候让他们师兄弟之间好好过过招,切磋切磋了。
薛思走得稍慢,等他到的时候,薛闻笛已经被傅及他们围在了校练场中央。那个他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仍是一身霜衣剑客打扮,长发高束,豪气满身。这岁寒峰青竹满山,雪梅遍野,都不及眼前之景。
傅及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薛思的到来,只有在讲解剑法的薛闻笛发现了。
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薛闻笛收了剑,朝薛思挥了挥手。
“师父!”
“掌门!”
门下弟子这才回过神,纷纷向薛思行礼,只有薛闻笛略有些拘谨,不言不语,就是看着自己师父笑了笑。
薛思点头道:“今日你们大师兄给你们做对手,点到为止,开始吧。”
言罢,他便站到了校练场边缘。
“你们谁先来?”
薛闻笛又从草丛里找到一根树枝,“今天大师兄得空,好好教教你们。”
“我我我!”
曹若愚第一个站了出来。
薛闻笛微微一笑,将树枝换到了左手:“来吧。”
曹若愚见状,笑着:“大师兄,你用左手是不是太轻敌了?”
薛闻笛不作解释,曹若愚拔剑冲上来,第一招直击他左肩。薛闻笛侧身,一道寒光掠过,曹若愚剑锋一转,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当啷”一声,在场都没人看清薛闻笛出招,曹若愚的剑就飞出来老远。
“一招。”
薛闻笛转着手里的树枝,笑盈盈地看着这位四师弟。
曹若愚自诩剑术不错,只比傅及差了点儿,现在居然一招败北,顿时泄了气,低着头捡回自己的佩剑,站回了人群中。
他这一输,本来要出场的张何就退了回去,而唯一一个很早就挨了薛闻笛一顿打的施未也没有出头,现下,只有傅及站了出来。
“请大师兄赐教。”
傅及礼数周到,薛闻笛对他也青眼有加,但依然是左手持物,右手背在身后:“我听师父说你最为勤奋刻苦,也是几个师弟中最厉害的。”
“师父谬赞了。”
傅及心中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能抗下薛闻笛几招。
“你大胆出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