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还对她的身子感兴趣,她便要过这样的日子。
昨晚他说:“明天我就放他们回来。”
她听了,默默地停止了挣扎。
武德儿和杏溪现在虽已不受刑了,可在劳役司做苦力,满身的伤未愈,每日还要超负荷的做重活。他们自小跟着她,也是从未干过重活的人,她真担心他们会吃不消。
他似乎很满意,又说:“孩子们想你了,想回来跟你住。”
她眼睛一阵酸涩,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轻易掉泪,便闭目,在他的大力征伐之下,像暴风雨中的扁舟……
出浴之后,她喝了一碗粥,浑身酸痛,便又躺到榻上,一天都浑浑噩噩,等醒来时,发现已到了黄昏时分。
武德儿和杏溪却仍然没有被送回来,两个孩子也没有回来的迹象。
敖岚心内有些急了。
她不知呼雅泽今晚会不会来,苗欣芳此刻已交班回家,便叫外面的侍从捎话给他。
侍从去了半天也没有回话,她想了想,系上披风要出去,侍从拦住了她:“娘娘,殿下让您在院内休养。”
“我有事要去找他。”
没有太子的话,侍从不敢放行。
敖岚冷冷睨她一眼:“让开。”
侍从终究不敢违逆,迟疑片刻,还是让开了。
敖岚先去了太子居住的春和殿,内侍郑总管说太子不在宫中,去宁王府赴宴了,今晚大概是要歇在太子府了。
她等不下去了,时间越长,她越担心武德儿和杏溪的身体。
可没有呼雅泽的允许,她出不了宫。
深深的绝望再次涌来,她抬首望向这四方宫墙,她就是被圈禁在这里的金丝鸟。被折断了翼,不能飞翔。
蓦然想起,这宫中还有位真正的主人,这个请求乃人之常情,他作为长辈不会不应。
*
夏皇打量着两丈之远的儿媳,只见她袅袅一拜,体态我见犹怜,自带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抬首一瞥更是令他心中“突”的一声,那双水雾缭绕的黑眸勾人心魄,让他瞬感自己身旁的姝妃只是平庸之人。
他心内澎湃不已,面上却不得不更加严肃。
忽然明白为何太子那样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在太子妃之事上总是有些优柔寡断似的,不表态、不明说,一日拖过一日。
这样的仙子,令他自负狠绝的儿子也沦为凡人,沾染了就不想再放手。
待听得敖岚说明来意,夏皇蹙了蹙眉,觉得太子有些过于别扭了。
那事都已过去一个多月了,太子妃也为此死过一回,既然决定留着太子妃继续过日子,却还不放回那俩侍从。
太子这脾性他是知道的,不会做小伏低,自觉受到了侮辱,定是想通过这些手段让太子妃服软,但太子妃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外柔内刚的,否则也不会将太子制的要呕血,先不说当时侍从知不知情,这样下去,夫妻俩什么时候能和好?
夏皇越琢磨眉头拧得越紧。
他这儿子痴迷于武功,城府深沉,最是冷心冷血,偏偏只对男女□□毫不擅长,或者说不屑于去讨好女人,总是女人围绕在他身旁求他垂爱。
但入主中原以来,夏皇纳过几个汉人妃子之后,才知晓汉人贵族女子大都受过良好教育,思想颇有见地,比起豪放野性的天狼族女子,汉族女子对来自丈夫精神层面的关怀是十分看重的。
这四年来,有多少来自各方的美女投怀送抱,也未见太子接纳。
有时他想提醒下太子,男人为了讨女人欢心,适当的伏低做小也是可以的。
但太子自尊心极强,涉及到太子妃之事他更是表现出了极强的掌控欲,旁的男人提起太子妃之名都会不悦,他作为公爹,若是提起恐怕只会让太子起疑心,总归男人也不会缺女人,夏皇只好静观其变。
这么想着,夏皇当即下令将武德儿和杏溪放出来,令人带回双福阁好好休养。
敖岚颇感激,朝他福了福:“谢皇上。”
目送她袅娜的身影消失,殿中却留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不是脂粉香,而是一种清新的甜香,像春天初开的花蕊带来的芬芳,令人沉醉。
夏皇若有所失。
一旁的姝妃暗自撇了下嘴,装作不经意的语气,“皇上一家对她这样宽容,都没换来她一句‘父皇’呢。”
夏皇听着刺耳,警告地望了她一眼,姝妃立刻惶恐道:“臣妾无心之言,皇上勿怪罪。”
夏皇冷声道:“朕乏了,姝妃自便吧。”
姝妃听了,脸色顷刻苍白,只得满腹委屈的退下了。
武德儿和杏溪身体状况都不好,两人瘦的几乎脱相。杏溪还发着烧,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
终于相见,敖岚搂着他们俩哭了许久。
安排他们去双福阁的东屋住下,晚上敖岚不放心,也住在东屋,晚上好起来随时看看他们的伤势。
刚睡着,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紧接着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房内瞬间灯火通明。
呼雅泽立在屋中央,剑眉下的凤眸透着寒光,一身玄色金纹常服衬得他面容如玉,如同黑夜中走出的玉面罗煞。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中还有别的什么光,像是怨恨,或者是欲噬之而后快的隐忍。
冷漠扫一眼榻上两个半昏迷的侍从,呼雅泽脸色更沉,问:“你去求了父皇?”
一字一顿间,怒意呼之欲出。
敖岚坐起来,语调没甚么起伏,“你本来答应我要放人,我等到天黑,找不到你,只好去找皇上。”
不说还好,一说呼雅泽像被点着了的炮仗,“刷”地扯下腰上的凤佩,扔到她怀中,低吼:“你的凰佩丢到李汶杉墓中陪葬去了吧?亏我还如此珍重这凤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