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原作者的话:大约每五章会用埃里克视角叙事一次,这一章开头没什么内容,后面的嘛……等着瞧吧。他的叙述会和克莉丝汀不一样,好让各位分清叙述人是哪一个。之后我会编辑一段克莉丝汀的独白,仅供参考 埃里克 我快疯魔了。在垂死时刻,我做了个渴望已久的,包含了一切的梦。她吻我,拥抱我,给予我安慰,还有倾慕,就如同……就如同她爱我一样。 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的确对她脆弱的神经做了些事儿。就在6天前,她拿面纱扔我,乞求自由,这乞愿很可能还是以她的未婚夫的性命为代价的。现在她这是,假装快乐地(因为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嫁给我。是的,她对门和酒的事都固执得不行。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确实给她的酒下了药,但只有一点点,仅仅想让她放松下来,自从在教堂的祭坛昏过去之后,她就一直很焦虑。我只想让她睡得安稳,别整夜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我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但就算是这样一个原因,我也不能拿出来告诉她,她会再也不相信我的。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这是当然的,至少现在没有。我会时刻提醒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是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状况了……可这不能算是婚姻,她表现得很明显了,我也接受了她提出的约定……但我还是想要一位妻子,我想要克莉丝汀,她的全部,我真该死。 我知道,我得把自己从那些通过圆房来完成婚礼的想法里抽离出来。我所遇的一切已经是极乐之乐了,为何还要自我折磨?我一生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没有理由再期待更多我不配得到的东西了。 我知道这份欢愉是假的,可我不在乎。她也一定快疯了吧,这是这一举动的唯一逻辑性解释。 她枕在我腿上,靠着我的膝盖,眼神充满感激之情,凝望天空,沉思,又不乏满足。午餐过后,她就这样了,没有多余的话。她面容周围的棕色鬈发犹如神明的光环。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我希望这些云不要一簇一簇地聚在一起,”她以最温柔甜美的声音说,“我小时候,喜欢假想它们是各种各样的形状。” 她希望我以这样的姿态和她聊天? “你想我坐起来吗?”听到我没有回应,她问道。 “如果你觉得舒服的话,不用坐起来也行。” “我……呃……你想吗?”但她还是支支吾吾。 “想什么?” “没什么。” 我望向湖泊,从我们所在的地方看过去,它更像一个池塘。我的视线重回克莉丝汀的时候,她站了起来,从绿裙子上拂去几片落叶,理了理肩上的斗篷,粉唇抿在一起,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你喜欢这吗?” 我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很平和。” “我以为你对这些不习惯呢……我远离这样的平和已经很久了,都快忘了我有多思念它,像这样被自然环绕着……你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呢?” 她转过头去看湖,蓝眼睛里泛起光。我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她一定是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我永远不可能完全拥有她。 “一起散个步吧。”她飞快地抹去一滴泪,如此提议道。 “你冷不冷?毕竟是二月,你表现得好像现在是春天一样。” “我是个瑞典人,”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天气非常好,尤其是现在没有风……你不想散步是吗?觉得冷?” “没有,散步挺好的。” 她挽着我的手臂,把头倚靠在我肩上,鬈发散落在我脖颈。她轻柔无比,若不是她拥有那可爱而有力的嗓音,这世界恐怕早就把她撕扯开来了。 “你能给我买些针线回来吗?纺织用?” “可以。” “如果我给你织条围巾,你会不会戴?” “我想我会。” 她微笑着,接着叹息:“我太喜欢这里了,虽然我一直都在这么说,但我是真心诚意的,外边太漂亮了。” 我点点头。 她好奇地抬头望我:“你喜欢独处?” “你呢?是喜欢和这样的一张脸待着?或者被人群环绕?还是独处?” “独处……不过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独处。” 她抬头仰望我,可爱的五官散发出光芒。 天堂里没有天使,仅存的天使就是我面前的这位。谎言也好,或是她对这感到迷惘也好,余生,真想像这样幸福地和她相处下去……这想法既难以承受,又确实令我费解。 “想不想做个游戏?”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我问她。 “游戏?”她美妙的笑容足以使我窒息。 “看起来你很喜欢。” “我宁愿散步,或者扔石头,我很擅长的,至少我记得是这样的……” “往哪儿扔?” 她咯咯笑了起来:“湖里啊,我指的是打水漂……你从来没玩过?” “你说这是个游戏的话,没有玩过。” 她的脸色黯淡下来:“如果让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亲爱的,我很乐意和你一起打水漂,”我受不了她如此认真的道歉,打断了她。 她走开,到湖岸边捡平滑的石头。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可我就是喜欢观望着她。我之前就是这样的,坐在她的镜子背后呼唤她,观察她可爱的小脸在听到声音后抬起来的样子,聆听她唱歌,我别无他求,只希望能一直呆在那里。 我在镜子背后看她时,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礼之态。她总是在隔板后换衣服,诱使我想着去一睹那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光景。没人有资格去看,当然,我也没有。 “亲爱的埃里克,你为什么不捡些石头?” 她又叫我“亲爱的”了。 我走向她:“我在思考。” “思考?”她一边问着,一边仔细观察一块石头,并把它堆在臂弯里的一摞石头上。 “思考后来的事,”我故意像她一样用活泼的语调说,“在想我下回再去镇子上的时候,该给你买什么样的漂亮裙子和小玩意儿。” 我希望她这回笑一笑,但是相反地,她的眼神躲闪,露出不宁的情绪。她一言不发地朝湖里扔石头,在落入水中前,石头只跳了一下。 “一次……”她喃喃自语,接着给了我一块,“我赌你的能跳更多下。” 她的视线充满了好奇,为了显得自信,我迅速地把石头朝水面掷去,它跳了三下。 “真棒。”她轻声说着,又扔了一回。 两下。 “我力气没你那么大,”她声明,“我爸爸总是可以……”她扔了一块,“每次总是可以扔得比我多。”又一块,“你介不介意我……我提起瑞典的事?我经常提……” “不,我不介意,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 “之后我们一起唱歌吧,我们是如此喜欢对方的声音,”她一边提议,一边扔出一块非常平滑的石头,它在水面上跳了三次,“好了!现在你得扔个跳四下的。” 我们大概玩了一个小时,可我一点都不在意。克莉丝汀一直没能超过三下,而我一度扔出跳了五下的,为此她还撅嘴,实在是讨人喜欢。 尽管是午后,天色还是暗了下来,克莉丝汀还在朝水面扔石头,愉快地呼吸着清冷的空气。看到她在我选择的居所玩得如此兴奋,确是令人欣喜。 我抬头瞥了眼天空,叹息:“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云聚集到一起了,还是乌云。或许我们该回去了。” “但是我喜欢下雨。” “二月的雨?你是想着凉吗?” “你说的没错……我喜欢春夏的雨。不过我想在这里呆一整天。” “那么我该给你买把遮阳伞了,我美丽的小妻子。” 不安的表情再度爬上她的面容,她转向我:“埃里克,你是想宠坏我吗?” “不对吗?”我尽力掩饰愤怒,“丈夫不该宠妻子吗?” “呃……我之后要和你一起去镇上的,对吧?” “不,我要你呆在家。” “可是埃里克……” “你的东西我想一切包办,这样就会有惊喜了。” “埃里克,我不想当你的宠物。”她语气坚定,接着上唇紧张地咬住下唇。 听到这样的谴责,我握紧了拳头,克制自己:“宠物?你为什么觉得我把你当宠物?” “我的房间,还有‘漂亮的小玩意儿’这种说法,还有你那么想让我留在家里。” “男人不是应该用尽办法疼爱妻子吗?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你该呆在家里。” “可你说我们是伴侣,你承诺过的……” “你也承诺过嫁给我……回去吧,在下雨前。” “我现在不是很想回去,暂时还不会下雨……你想的话,可以一个人回去,我记得路。” 说着,她继续打着水漂。 “克莉丝汀,我们要回家了。”我收拾野餐篮,语气更加坚定。 “我不是有意要执拗,埃里克,我仅仅是想多待一会儿。” “我刚刚问的是你的理由吗?” 她一副受伤的样子,嘴巴张开了一下,又闭上了。 我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回家吧现在,我来拿东西。” 她扔掉了手里的两块石头,非常忧郁地走到我身边。 我该让她待久一点的……可我又怎么能允许她那样顶撞我?之前,我有能力告诉她去做什么,她也会顺从地听话,但是现在她知道我对她服服帖帖。无论情况多么微妙,我都不愿让我的心智变成一种依恋的状态。 回家路上,她没有要和我讲话,或者拉我手的意思,虽然我试过压抑回去,我还是因此怒火渐生。 进了家门后,她说她要去打个盹,我也趁此机会,在没有争论的情况下去了趟镇子,我知道她不会那么快放过这件事的。走之前我锁了下前门,尽管我清楚这是个馊主意,它只不过让我心安罢了。 我替她买了两套睡衣,还有一些朴素裙装,尺码全靠我的回忆。那条有着花朵刺绣的深蓝睡衣,几天后就送给她。我还给她买了披巾,长筒袜,香水,鞋子,梳子,一切我能想到的她会需要的东西。我差点忘了她要求的纺织工具,最后也一并买了。 我一买完必需品,立马返回家中,害怕克莉丝汀发现门锁了。 给马驹喂完粮草和水之后,我带着采购品进了家门,把它们放在餐厅桌子上,克莉丝汀在起居室里,没有出来迎接我。 进了起居室后,我看到她坐在扶手椅里读书,小狗在她脚边睡去,而她眼帘低垂,壁炉里的火已经成闪烁的余烬,但她一点都不关心,翻书是她还活着的唯一信号。 “我给你买了些东西。”把全脸面具换成白色面具之后,我告诉她。 她看起来像没听见一样。 “你说过要朴素的裙子。”怒火使我变得燥热。 她的下唇在颤抖,又翻了一页,速度快的根本没有让她读完这页的机会。 “克莉丝汀,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 “你承诺过我们会成为伴侣,”她的声音虚弱,“在这条惟一的,简单的约定下才,我才答应嫁给你。” “可你已经嫁给我了。” “你骗了我。” “骗你?” “每当我认为你改变了,你爱我的时候,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骗我,耍把戏,现在你把我所在屋子里,把我幽禁起来,即便你已经承诺过两次,说你不会再这样做了。你想爱我,早些时候给了我自由,不锁门……那又是怎么回事?” “我确实爱你,”我柔声细语,“我给你买了裙子,巧克力,还有……” “我是个囚犯,我才不在乎你买了什么,妻妾里哪一个不是穿金戴银?” “安静!”我怒吼,吓得她书都掉了。 我捡起书递给她,叹息以平静下来:“你不是囚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锁门?” “不知道,你没真正告诉过我,如果是怕我逃跑就不必再说了。”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做这一切?” 她转移视线,一脸悲戚。 “我想娶你,”我坦白说,“我想要妻子,不止是个朋友。” “我想要个丈夫,而不是俘虏者。” “我不是你的俘虏者!我只是让你对自己的诺言始终如一。” “让我?我怎么没能始终如一了?” “因为我不相信你。” “可是你必须相信我。” “你不信任我。” “但是……我有理由不信任你。” “你觉得我没有理由吗?你也曾背叛我——” “停,”她恳求,“停,别提起他了,求你了。” “你是想回去!你想偷偷跑回到那小子身边——” “我不能有孩子!”她尖叫。 我眨了眨眼,目瞪口呆,这又是哪一出?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嫁给你牺牲了什么?我和一个男人,呆在偏僻的地方,不管这地方漂不漂亮,和这个人的初遇就是一个谎。在我确信我能帮到你之后,我不加思考地回到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我也觉得这就足够了,这能克服一切,但是……我没想那么多……我今天一天都心烦意乱……我意识到嫁给你之后我永远也不会有孩子,永远不可能走到人群中去,永远不可能再和以前的我一样了。就算门没有锁,我也是同你一起,被关在樊笼里。在完全知道你杀过人,伤害过我的情况下,我还是盲目地相信,你会好好照顾我。但是我现在嫁与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能离开了。我是来爱你的,这是我唯一的目的,不管这句话有多令你高兴。要知道我现在为你而活,你该以尊敬的态度对待这一点,并让我能够自由行动!” 想起这个声音有力而坚定的姑娘,和去年那个站在舞台上,声音尖细如老鼠的女孩是同一个人,足以让我跪下。 她把脸埋起来哭,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我安慰不了她,她也不想让我安慰。 我该让她一个人静静吗? “我……我想去镇上,”一边颤抖地吸气,她一边解释,“因……因为我也需要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所……所以我之前那么难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轻声问。 “太尴尬了……”在迸发出另一波啜泣前,她吸了吸鼻子。 “你哭是因为想要个孩子吗?” “不……好吧,是的,但是我之前……之前从来没想过,直到现在……我不能有……” “你说‘不能’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想要的……因为你的脸。” 我该死的脸,我该死的脾气,让她嫁给我真是该死!她是对的,我把她关在这笼子里只是为了和我做伴!不要孩子,女人就意味着生孩子,对我来说可不是这样,我只要她的陪伴…… 陪着我……音乐,我要给她音乐,像之前那样,用音乐包围她,这样她就不会哭了。 我开始为她歌唱,在她不反抗的情况下,用我知道的那种将她从这世界剥离出来的歌唱方式。我可以用我的声音抹去她一切苦痛,她的心智会落入我手中,像一团任我把控的粘土。 她抬起头,朦胧泪光中的双眼变得恍惚,她朝我眨了下眼,我给了她充满爱与希望的歌,用我的声音去爱她。她的泪水止住了,以崇敬的眼神看着我。 但是我不能一直唱下去,所以一个小时后我就哄她睡去了,接着我把她抱上床,然后下楼拿采购品,之后,我一拳砸在桌子上,哭得像个孩子。 正因如此,我该让那小子来照顾她,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 我可怜的克莉丝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