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 紫薰在灯下发了一会呆,抬头便看见檀凡迎上来:“怎么了?” 紫薰收起了心思,只摇了摇头,莞尔道:“没有什么,想起云兰约我一道去绸缎庄,我在想是否要添些什么。” 檀凡在桌边坐下,揽过了她的身子,道:“喜欢什么,便买些回来。” 紫薰伸出手指,一一将自己打算买的东西说给檀凡听,并将大概要花费的银子也细细说了。 檀凡微微一怔,紫薰十分认真的神色,望着他的眼瞳中,他遮掩不住的心疼:“紫薰,你竟一点也不难受么?你千万别为难了自己……” “嗯?没有的事!”紫薰答道,檀凡微微晦暗的心情,在紫薰的微笑照耀下,也忍不住浅浅扬了起来。在这半年来的生活中,能够有紫薰在身边,的确带来了不少的亮色。 紫薰用拧干的帕子擦了脸,坐到梳妆台前,将妆容一一卸去。从铜镜里窥见檀凡站在身后,想要离开,却没有离开,踌躇迟疑的样子,轻笑问道:“有什么事情?” “紫薰,”檀凡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当真不会跟他离开吧?” “他和我没有关系。”紫薰板了面容,淡淡道。 檀凡迟疑了一会儿,轻轻应了一声,准备离开。紫薰轻轻叹了一口气:“檀凡,你莫要担心。” 紫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我和他夫妻一场,我在七杀之时就认识子画了。他后来亦回护于我。可是,我总是觉得,两个人想要在一起,总是要彼此有意的。若是有一方勉强,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对我来说,现在,他只是一个没有关系的人。” 紫薰许久没有听到动静,奇怪回头,见檀凡用一种轻松地声调答道:“那我便放心了!” 紫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隐隐约约听到些许琴声,她起身,推开窗,夜风吹进来,静静的琴声就陡地流淌出来。 琴曲本就是细致的音乐,古称君子自乐,紫薰总记得,白子画弹得一手好琴。她凝神而思,好像总是这样,在失去之后,人才发觉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可是在失去后想要重新追回,那个被放弃了的人便该欢天喜地么?紫薰的唇角淡淡的勾起来,子画,不是这样的。 “你后悔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静寂无人的夜里响起来。 紫薰却似乎早已知道是谁,并不惊骇,只是道:“无垢,怎么我们每次见面你都装神弄鬼的?” 夜色中传来一声轻笑,无垢立在中庭,悠悠问道:“这个弹琴的是谁 ,你我都心知肚明吧?” 清凉的月色里,一片静默。 “说起来,以子画的性子,他能亲自来到此处,算是极难得的了。你对他并不是无心。为何不……?” “无垢,”紫薰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他的事情,你不了解内情,便不必再说了!” 无垢立刻便懂了紫薰的意思,感情里太过复杂,外人本就没有资格评说。 紫薰悠悠道:“我承认,和他之间曾经有过感情。可是,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仅有感情是不行的!” 子画,为什么,要在我已经彻底放弃后,再度追过来呢?而我既然都已经转身放弃了,你再殷勤,又有什么意义?紫薰一遍一遍在心里说着拒绝,闭上了眼睛。 当初离开长留的时候,并没有当面道别。她以为,他们两个人之间,就这么结束了。他却花费了若许心力,从茫茫人海中重新找到了她,并且来到她的面前。再一次见到他的震惊还在心头并未散去,可是,转身离开的决定依然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终究需要一个了结。 “君闻风水频垂泪,我老山林不动心。明知他日终须悔,不惜今朝再三辞。”紫薰从袖中取出白子画留下的那片丝绢,咬破食指,在后面写下了这样几句话,又转身拿出了绣花的银剪子,将丝绢中的发结剪断,一并交给了无垢:“将这个给他吧,这就是我的回答。” 第二日一大早,紫薰和檀凡还在灶房忙着做早饭,就听到敲门声响起,檀凡怕又是白子画,赶忙抢着去将门打开,一开门,才见东华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原来是东华师兄,快进来!”檀凡赶忙将东华让了进来,东华眸光一转,已是将这座茅屋小院打量了一遍,这院子虽小,却也被收拾的齐齐整整,到处都是洒扫的十分干净,就连一些拐角也是清清爽爽的,灶房前挂着成串的辣椒,已被晒得干了,红彤彤的,衬着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东边处搭了一个鸡窝,里面正养着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一旁还有个竹笼,里面搁着只毛茸茸的野兔,笼外搭了几片菜叶。 东华瞧着忍不住笑道;“檀凡,你这儿越来越有个家样了啊,以前哪次来不是乱七八糟的,酒坛滚得到处都是,别说山鸡和兔子,怕是老鼠不不愿来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