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薰正心下为兔子担心,孰知一抬眼,却见那只兔子已被檀凡拎到了自己面前。 紫薰一怔,刚回头,就见檀凡唇角含笑,将那兔子递到了自己怀里。 “喜欢就留着吧!”檀凡的声音温和,望着紫薰的目光中,是让人心安的宠溺。 紫薰的手情不自禁的在兔子身上抚过,心里的喜悦从眼睛里流露出来,面颊上噙着一对甜甜的酒窝。 “看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檀凡见她高兴,黑眸中亦是浮起淡淡的笑意。 傍晚时分,白子画来到了檀凡的茅草屋前,所谓近乡情更怯,他竟然不敢去扣门,独自站在空阔的夜色中,只觉怅然若失。 他只见院中零散地晒着草药,另一边栏杆上七七八八地扎着好多芦苇编制的小玩意,白子画不禁打开柴扉,看到那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初见紫薰时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他轻轻地将一只竹蜻蜓拿起,手指在上面温柔地摩挲。 “放下!”一声怒斥突然响起。 白子画吓了一跳,手中的竹蜻蜓掉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正是檀凡立在门前,眼似寒星,定定地望着他。 白子画忙道:“紫薰呢?” 檀凡冷淡地说:“紫薰不愿意跟你回去,子画,你请回吧!” 白子画还欲说什么,却看到紫薰的身影倒映在纸窗中,已是傍晚,她的身影沐浴在金色的落日余晖中,显得清瘦而萧索。白子画不觉心底一痛,轻唤一声:“紫薰……” 紫薰听到这一声,身形一震,但并未转身,只扬声道:“夜已深沉,家中女眷不便相见,还请公子见谅。” 听得紫薰这般说,檀凡也不再理会白子画,转身进屋,并关上了门。 白子画就一直站在院中,大有紫薰不出来他就不走的架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檀凡对紫薰道:“紫薰,他还站在院中不肯离去。” 紫薰轻轻地摸到窗边,看望一番,回身略有感慨地说:“他果然还在外面。”檀凡但见紫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张了张嘴,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大约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下起了小雨,颇有些寒意。檀凡向窗外看了一眼,见白子画已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却仍痴立在那儿。他知晓紫薰心中定不好受,当下略有不忍,道:“紫薰,要不你去内室,让子画进来躲躲雨吧。” 紫薰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花样,硬是不看窗外,只别过身子呆呆地盯着丝帕发愣。 又不知过了多久,檀凡再向院子里看时,已经没有白子画的身影了。紫薰轻轻地推开门,向外张望,突然看到门下的台阶上端放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她将小包拾起,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正是她剪下的一绺青丝。她展开包着青丝的丝帕,见上面写了两行血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本是同林鸟,爱妻何不归?”也许是白子画刚刚咬破手指而书,紫薰似乎还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紫薰静默了一会,将丝帕收入袖中,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紫薰唇角浮出一分冰凉的笑意,白子画,你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我是你的妻么?她转身欲进屋,突然听到有人开口道:“娘子请留步,容弟子说几句话。” 紫薰住了脚步,回过身来,原来是李蒙站在阶下。檀凡听到声音,从屋内出来,急急道:“回去告诉让你来的人,我等乡野粗人,不劳挂心。” 紫薰一笑,按住了檀凡的手:“今天晚上还没有喂过山鸡和兔子,你快去瞧瞧!” 檀凡一愣,应了声便离开了。 “娘子,弟子自幼便拜入仙门,”离了人,李蒙的话语便干脆了起来:“实在不明白娘子为什么躲到这个地方来。只是,弟子在长留,也见了不少起起落落,那些昔日的情分,一旦心灰意冷,再想弥补,真是千难万难。娘子此时虽然心有怨愤,只是若是过了头,日后想要回转,就不容易了!” 一阵风起,横栏上的紫藤萝微微摇晃,紫色花瓣离开枝头,打了个转儿,落在紫薰的衣襟上。紫薰捻起,抚平衣襟,面上渐渐浮出冷笑来。李蒙便在这样的冷笑下说不出话,额上也微微渗出冷汗来。 “怎么不接着说了?” 紫薰的神情冷峻而又讥诮,气势清贵,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压得李蒙冷汗涔涔。到了这个时侯,李蒙才真正体悟到,面前的这个女子,不仅仅是之前长留唤他“李蒙师兄”的浅夏,她还是七杀最受尊崇的祭司,长留的尊上夫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逾矩放肆的弟子!”紫薰的声音传入着李蒙耳中,却有一种锋于刀刃的感觉:“作为尊上身边最得力的弟子,聪明机灵是要有的,但更重要的是,要会看人脸色,掌分握寸。你该庆幸我如今心气已平,若是在之前,单凭这几句话,我立马就能一剑结束了你的性命!莫要多说,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