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你死了,可他不肯信,千难万险要找你。”临刀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安静地看着我,替他解释道:“许多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不知道,有太多人想杀你。”
这话太多人对我说过了,可是我是余欢啊,没用的,不惧威胁的余欢啊,我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又有什么值得被人伏击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擦了擦额上的汗,不由地冷哼道:“我不知道你们把我认成了谁,可不是就是不是,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影子。”
“是也好,不是也好,你心里清楚。”临刀依然冷静,他说完便起身要走。
“我要被关多久?”我朝着临刀轻呼道。
“等到他胜出之时。”临刀望着我,冷淡而又自信说道,只一句后,他转身走了。
就这样?就这样。我望了望身上熟悉的红装,想到那与我别无二致的声音,我不由地唏嘘:祁朗也开始收集起我的替身了吗?明明在一起时,他比所有人都无情。也许只有失去后才会变成执念,让人难以放下吧。
“呵。”我不由地冷哼,若是未曾心死,只怕到了此时,还能忍不住欣喜吧。
我努力站起来,沿着床沿,沿着石壁,一步步往外走去,穿过冗长而黑暗的甬道,我走到尽头,却只摸到一面坚实的石墙。
再无力挪动,我慢慢扶着石壁在墙角坐下,望着无尽的黑暗,我抱紧了自己,将脑袋埋在臂弯里,一点一点地等。不怕的,怡余会来找我的,怡余有钱有势。
不知道等了多久,临刀打开石壁时外面已是黑夜,我望着足有一米厚的石门,忍不住冷笑,临刀置若罔闻般,一把将我抱起,又把我送了进去。
在他的步伐下,我才知道原来这甬道并不算太长,只是我走的慢罢了。
“为什么不吃饭?”临刀看了看中午没打开的饭盒讽刺我道:“吃了饭你才有力气跑。”
“呵,谁知道这饭菜里有什么?”我也冷嘲道:“吃了说不定还会四肢发软,全身无力呢。”
“哦,这么怕?你不吃我吃。”临刀望着我笑了笑,在我的身边坐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临刀吃的欢畅,大口大口,那饭菜也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惹得我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
“吃点呗?”临刀将另一双筷子递给我道:“同归于尽,也好过就死你一人。”
我敢打赌,我肯定不止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咽了咽口水,想到时辰,我心里一紧,忙开口问他道:“距将我绑来那日,有多少天了?”
“作甚?”临刀狐疑地望着我,见我神情紧张,又不敢松懈,他望着我认真道:“两日。”
两日,还有五日。我深呼了一口气,冷静思索起来。
我失踪了,怡余定会全力发难,祁朗本置身与众矢之的,如今又添一劲敌,只怕是分身乏术。怕被怡余发现我的位置,他大概也不敢来见我,从头至尾,大概都只有临刀一人负责我的饮食寝居。
短期内,我不敢保证我可以离开这里,可是我体内有海焰之源,每隔七天便要饮血......
“我不是人。”我望向临刀,不得不坦言。
“倒也不用这么骂自己。”临刀微有错愕,收敛心神安抚我道:“别逞强了,你肚子饿的跟打鼓似的,我都听到了。”
“我真的不是人了。”我捏紧拳告诉自己需要忍耐,望着临刀郑重道:“每隔七天,我都得饮一碗血,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你记住了。”
临刀见我不似玩笑,不由地收敛心神,他放下筷子静静地望着我,久久才回了一句:“好。”
“还有,若遇到我发狂,不需与我多说,或捆或迷晕都好,不要被我伤到。”我低眸提醒他,一时间情绪越加低迷,连饭菜的香味闻着都开始失真,我轻叹了一口气,软着腿回床上睡了。
“你......”临刀在我身后欲言又止,许多想问的,他都不知从何问起。
“我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言语幽幽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人。”
“怎么会不是人呢,也许是失忆了。”临刀在我身后为我辩解道。
“没有失忆,从小到大的记忆,我都很清晰。”我面朝石壁,淡淡道:“人都有相似,只是你们不敢认事实罢了。她死了对吗?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时候没保护好,死后也别装情深,劝劝他吧,该放下了。”
“你......”临刀大概也是接触过不少祁朗找来的替身,他见过不少,也知道都不是,如今遇到我,遇到不是人的我,他也拿不准。
“我和她真的很像吗?哪儿像了?”我不依不饶,坚信水滴石穿,不断刺激着他的判断。
“她擅长什么?琴?棋?书?画?便要我比着她一试,不就知道了?”我故意迎敌,大着胆子。
“她......什么也不擅长。”临刀在我身后无可奈何道。
“这么没用吗?”我轻笑了笑,不再说话。
听见他收拾了碗筷向外走去,我才断断续续轻声歌唱道:“三思更雪,风不减吹袭一夜,寒来袖间,等一人添两件。怅然入梦,梦几年醒几年,往事凄艳,用情浅断送缘,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旧楹联红退墨残不妨揭......”
幸好当年喜欢许嵩,幸好许嵩才华横溢,借着他的歌,合着情景颠倒词句,稍作修改我也能卖弄一下才艺与才情。
临刀为我的用词合辙而心惊,他知道,这不是余欢能作出的诗句与编曲,他不由地怀疑:也许真不是我?
我睡了又醒,不知今夕何夕,饿到不行时,还是与临刀对面合食,喂饱了肚子。
也许过了几日,我也分辨不清,直到这天临刀临走前给我递上一壶袋,被我瞧着,他擦了擦嘴掩饰神色淡淡道:“早些喝了。”
“是血吗?什么血?”我捏着壶袋无辜确认道。
“喝便是了。”临刀没有回我,拎着盒饭默默向外走。
这么笃定?凭什么这么笃定?我心里细思,便有了答案:只怕这是怡余自己送上门的,他怕我有事,即使兵刀相向,万般逼迫,也不敢误了我,伤了我。
“就算我不是她,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吗?”我朝着临刀愤怒地喊道,可惜回我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不喝了。那一刻我心下决定:我要凭着海焰之力闯出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