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药物倒也能压制住我一半的野性,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并不陌生,我望着满身的浆色,轻步走到石们处,召唤来迷鹿,将我藏与石门之下。
石门打开的那一刻,我从迷阵之下逃了出去,飞奔,向最远处暴走而去。
我从未借用过从药生岛里吞下的树眼,这一刻,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千里之内,尽入眼帘,我在无数寻我的人海里找到了怡余的身影,他红着眼满身疲惫,坐在屋檐下看着四方天地,因为没有我的方向,他孤苦无助。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眼热,见他为我狼狈,见他不惜暴露满京的势力,不管不顾翻天覆地地找我,我突然觉得心安。
就算怡余是个傻瓜,不曾有过正确的表达,可他如今的确如陆平江一样,专心为我,竭力护我。
“咻咻!”身后有无数人追来,环绕住我的四周,企图包围我。
确认了前往的方向后,我收回树眼,正要加速,却觉得脚下有韧绳缠绕而来,用力一拽,硬将我拖了过去。
我转头一看,是临刀,原来这些天,他也在为降我而做足准备。
我伸手捏住韧绳,狠狠拽了一把,趁着临刀脚下踉跄,我伸出尖指划破缰绳,翻身而起,望向手持绳索,将我包围的人群。
“我不想杀你们,让我走吧。”我望着临刀冷冷道。
红发赤眼,满身浆焰,见我别着水壶,脖子上仍有蓝火,临刀眼里露出惊慌之色,所有的心疑,直到我开口,他才确信。
“跟我回去,我去给你寻血。”临刀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我冷静道。
“毫无意义。”我冷哼一声,双手合十,以血祭天,画下四面血符朝着四下召唤道:“万宗同源,归巢拜祖,听我号令,聚!”
我只是想试一试罢了,没想到真感应到了有二十来具海尸,从四下毫无意识地慢慢闯了过来。
“收阵!锁住她!”临刀一声冷呵,四下里包围我的人纷纷甩出绳索,缠着我的手脚。
“啊!”我仰天怒喝,抓住绳索怒拽向自己,便有四人受不了我的暴力,被我拽到跌倒于地,啃了一嘴泥。
“咻!”大概是我的残暴吓到了他们,恐惧之下,他们也不再手软,直接拽住我的腿将我拖了出去。
求止。我忍不住抓土,满指甲里全是污泥,却还是被他们拽着拖出去老远。
“啊!”止不住,我只能抬起手举拳重重凿进地下。一只手臂全部栽进土地里,我狠狠撑住,不让自己再被拖出去半步。
“呼!”见不能将我拖回洞口,一众朝我喷来浓雾,我轻轻一嗅便知这是迷药。
欺人太胜。我将头埋进土里,假装被迷晕了。身后的人奋力拽了拽我,见我不再挣扎,几人互换了眼神,又慢慢朝我聚拢。
“记住,一定不要被她伤到。”临刀再次提醒大家,话音刚落,他们便听见一声如魔般的鬼叫,他们转身,便见到几具如我般的尸体,红着眼朝他们狠狠冲来。
“捆住她,带回洞里。小心!”临刀吩咐后拔出刀朝着奔来的尸体冲去。
“似乎越来越躲了。”身旁的人忍不住喃喃,拿起绳索便要来捆住我。
“嘶!”我抬起手精准地捏住了他的脖子。
“啊!”那人惊吓地尖叫,赶忙来扒着我的手。
几乎所有人都没忍住后退了几步。我将手从土里拔出,划断所有的绳索,紧捏着那人的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要是也想成为我的行尸走肉,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们。”我朝着众人冷声道:“若你们再仗着我心软便来欺负我,就别怪我没有顾及你们家里的高堂妻儿了。”
“咻!”我手里的那人趁我不备拔出刀狠狠扎进我的腰间,便有血液顺着刀口喷出。
“你......”我低头看了看我的伤口,淡然沾了一指血,捏开他的下巴将手指伸进他的口腔。
“这......”旁观的所有人心里不由地一冷,他们敢对付人,却不敢对付像我这样魔不像魔,鬼不像鬼的人。
“嗷!”吸了我血液的人挣扎了几下后,还是变成了海尸,他红着一双眼望着我,我松开他心念一动,他便乖乖跪在我面前。
“谁也想变成这样?我倒是不介意。”我亮出尖锐指间,见我的尸群接二连三地到来,不再理会众人,我直接朝着东边飞奔而去。
“嗷!”身后的海尸朝着所有人围攻而去,招招逼人。
不能心软,余欢,我逼着自己不要往后看,没奔出多远,却有一剑从身后飞来,穿过我的脚踝,直直地插入地上。
脚下一滞,伤得太深我也觉出了疼,我伸出手果决拔出,白刃鲜红下,冒出鲜血被焰火烧的吱吱作响。
“你真的不是人。”临刀在我身后叹息道:“你不是她。你不能再活着。”
“是她就能活了?”我冷笑着,握着剑转身冷眼看着他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给过她活路?”
凉意倾盆,临刀的手指微颤,刹那失神后他很快冷静下来,剑指着我道:“你是谁?”
“临刀,我已经不是人了,不要逼我杀你。”我以剑指着他冷静道:“否则,我杀了你。”
“你真的是余欢?一定是你了,你向来狡猾。”临刀轻笑了笑,似是呼了一口气,欢愉中又夹杂着忧愁。
这傻小子,想到他对我尚存的善念,我轻呼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才刚跃出没有几步,又是一把短匕从身后迅飞而来。
“咻!”这一次被我反手抓住了,我放下举刀的手,看到临刀手持着宝剑,微皱着眉头隔空看我。
“你也要杀我。”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当然知道临刀只是别人的一颗棋,一柄刀,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