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冬小施,勉强消化完,换了个问题:“你奶待你又如何?”
说起这个,甜妞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刘氏和甘氏水火不容,但刘氏对她是没话说的,虽说想抱孙子,却也没太过亏待孙女,该抱抱、该喂喂、该给洗尿布洗尿布。后来二叔三叔家生的净是小子,她成了老阚家唯一的闺女,刘氏就更是偏疼的厉害。
所以她对于爹夹在中间的为难勉强也能体会一些,但若论私心,她还是更偏向娘一些。是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了她,不然也不会……
冬小施感慨,人果然都是矛盾体啊。
不过婆媳问题亘古无解,她也不擅长,倒是有些担心起甘氏来:“你娘拿肉饼和干粮给你换捕梦网,你奶知道了会不会……”又爆发家庭战争?
“不会。”甜妞说得肯定,“我奶被我二叔接镇上去了,每次去都得过个把月。就算我奶在家,若知道是给我换的,也不会说啥。”
好吧,愈发羡慕甜妞这个福气包了。
想曾经,她也是个有人疼有人爱的福气包,现在却成了苦哈哈的小白……算了,面对现实吧,大白菜。
两人说着话,走得也比往常慢。
身后有车轴声传来,回头,发现是村里常拉人的那辆牛车。牛车上坐着四五个人,冬小施一个都不认识,牵着羊自觉靠边儿让路。
倒是甜妞,看到阚香玉也在上面,扬手跟她打招呼:“香玉,你赶集呀?”
阚香玉两脚之间搁着个大筐,上面用块粗布盖着,也不知装得什么,鼓出许多。
乍一看到甜妞,她脸上闪过丝不自在,等瞥到旁边的冬小施时,那不自在似乎又加重了些,目光跟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脸也转到了别处。
牛车走远了,没有得到回应的甜妞有些郁闷:“她大概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阚香玉就是之前冬小施听到的,那个劝甜妞不要和自己搅合到一起、不然就不找她玩了的人。
“是因为我的缘故?你重新和我做朋友,她不高兴了?”
甜妞对此也很不解。她都跟香玉解释了,还打算介绍她跟小施认识,想着慢慢她就会发现小施的好……但香玉自那以后再没找过她,她去找香玉也常常碰不到人,很明显是生气了。
若是让阚香玉高兴的唯一方法是不和小施做朋友,那……
“希望她有一天能想通吧。”
冬小施对甜妞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丫头被娇宠着长大,虽不甚有主意,常常需人点拨,可一旦拿定主意,轻易就不会更改……倒也是个不错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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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妞其实不必日日来放羊,家里人也不舍得,原先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可自从和冬小施好了之后,对放羊这事那叫一个积极。不过甘氏给她定了规矩,不能太晚,卯时之前必须回家。
冬小施可不行,她但凡回去早点陶氏都得犯神经,何况申长更进山了,她更不乐意回去了。所以甜妞走后,她一个人又在山上待了会儿,直等到太阳将要落山才慢吞吞往村里走。
把羊拴到羊圈,从厕所出来,突然瞥到旁边小道上躺了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哼哼声。天尚没黑透,但视物模糊,走近了看,才发现竟是鲁阿婆!
老人家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冬小施也顾不得记恨她说自己丑的事了,赶忙上前扶人。鲁阿婆瘦得像个人干,轻飘飘没啥分量,扶她简直轻而易举。
被扶起来的鲁阿婆,一只手揉着腰,另一只手指向滚到不远处的小竹篮,原是挖野菜去了。
冬小施想先送她回去再来捡篮子,结果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等会儿谁给我摸走了,你赔我?!”
一个破篮子,谁摸你的?
腹诽归腹诽,冬小施不想再跟这犟老太太吵,便把她扶到申家院墙根站稳,帮她捡了菜篮子又收拾了散落一地的野菜,这才回头搀她。
开门,点灯,把人送到炕沿坐下,冬小施自认送佛也送到西了,便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鲁阿婆却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人?”
说话中气十足,还有闲心惦记篮子,能有什么事?
冬小施拧眉:“你不是想碰……讹人吧?”
哪知硬气的鲁阿婆突然伏在炕上哭了起来:“我一个孤老婆子,出了事没人问也没人管,就是死在这屋里也没人知道!长更啊,你怎地就进山了呢,你若是在,老婆子我好歹有口热汤喝……”
这下冬小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果然是被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