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说了出口?
宋韫予后知后觉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刚一抬头,便和对方错愕的眼神对上。
言里原本是斜坐着的坐姿散漫,结果听宋韫予最后那句话,撑着椅背的手一下不稳整个人差点栽地上。
“言里!”宋韫予吓得赶紧来扶她,心都快跳出来“没事吧?”
好歹是专业摩托手,言里瞬间便找回平衡,她一把握住姐姐想来扶自己的手迫使对方与自己直视。
“姐姐”言里紧紧盯着她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宋韫予哑了声她摇摇头将自己手臂抽离回来轻轻覆在桌面上“我的意思是”
声音卡在喉咙中,像是刺破皮肉的鱼骨,谁又能知道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么,谁又能坦然、直白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宋韫予做不到。
她垂着头苍白五指紧扣着桌沿,手腕轻轻颤着能清晰望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几年言里的变化太大,正如自己想的那样,她更加成熟、更加稳重也更加耀眼,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天际,而自己呢?
仍旧封锁在那场火灾的牢笼之中,时至今日也没有走出来,却任性至极地想要对方回来。
原先“远远看一眼就好”的计划,在见到言里的第一面就被尽数推翻,接着第二次、第三次,越是靠近,便越是贪图她的声音,她的温暖。
“言里,对不起,”宋韫予叹口气,紧紧拢着五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想回到朋友的关系。”
哐当一声轻响,小朋友居然踹开椅子,猛地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姐姐,刚才那句话可不是对朋友说的,我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弄丢的分明是自己喜欢的人。”
言里反驳道,“难道你对一名普通朋友,也会有恋人般的喜欢心情吗?”
宋韫予哑口无言。
刚才的动作引来些路人的围观,言里重新坐回去,她拢着双臂,长睫微抬,眉眼间是独有的锐气。
“宋老师,你刚才说了很多话,还把我给半路打断,现在轮到我来说了。”
言里笑了,尾音带着一丝轻浅的气音,眼睛亮亮的,像是只狡黠的小狐狸:“姐姐,我今年二十二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之间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哪怕是开始一段感情,也是带着利益纠葛,未来考虑的。”
小朋友说得那叫一个振振有词,掷地有声,听得宋韫予有些愣神,心中不安:“这”
“虽然我刚大学毕业不久,但婚姻这种人生大事是必须要提上日程的,”言里淡然道,“所以,我的要求很简单。”
她懒倦地靠着椅背,微卷长发散在身后,有几缕发丝搭在眉眼上,说不出的明媚张扬。
“要复合,可以。”
言里一锤定音:“但是必须要以结婚为前提,不然我是不会答应姐姐的。”
听了言里的话之后,宋韫予很久都没有出声,不知是被这小朋友的要求震住了,还是在犹豫自己的回答。
两人沉默地坐着。
只不过,一人明显心事重重,低头思考着,而另一人则要轻松的多,笑脸盈盈地盯着她看。
“我不着急,姐姐你可以慢慢考虑,”言里低头瞅了眼手机,淡声道,“但是必须在咖啡馆关门前做出决定。”
小朋友把时间定的很死,没有任何的缓冲与逃避余地,她只留个宋韫予两个选择:要么答应,要么离开。
“言、言言我可能没法立即做决定,”宋韫予拢着手,轻声问道,“能让我回去思考一下吗?”
言里就知道姐姐会说这个,果断地摇摇头,她敛起面上笑意,鼓了鼓面颊,声音微有不满:“不行。”
“姐姐,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年五个月零四天,如果让你回家慢慢思考的话,我岂不是还要再等上一天,甚至再等上三年?”
言里偏着头,长睫微微挑起,眼角微红,掩不住的明媚艳丽,“我不想再等了。”
宋韫予愣了愣,她稍稍将目光移开,隔着磨砂玻璃,外面的街道仿佛蒙着一层雾。青苔顺着缝隙生长,空气中充满沁冷的水汽,有细雨拖拽着洒在心间。
她们真是最奇怪的情侣了。
言里靠在椅背上,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坦然自若,实际上要比谁都紧张。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偷偷把把不断颤抖的手给藏到桌子下,屏神等着回复。
姐姐怎么思考这么久,而且看起来神色好凝重啊,难不成在想怎么委婉并且不伤心地拒绝我吗?
言里脑海里塞满奇奇怪怪的想法,越想越悲观,总觉得宋韫予下一秒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自己。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耶稣基督,穆罕默德,无论东方西方土地方,哪路神明都好,赶快现身做做法吧只要能让姐姐点头,我愿意一辈子不吃炸鸡薯条供奉您。
无神论者言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