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又快又急,白色的一道。
裴颜只瞧见了一抹残影,便见人冲到了跟前。
她原以为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不想对方却朝车前的马匹狠狠扎了一刀。
马儿疼的连声嘶鸣,挥舞着马蹄将来人踢飞到墙边,而后不受控制的朝小巷尽头疯一样的奔去。
裴颜正掀开车帘半弯着身子要出去,突如其来这么一遭整个身子就要跌落马车。
沈谢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旋即伸手将人给捞了回来,而后扶着小娘子不盈一握的腰肢,稳稳当当的跃下马车。
他一手护着小娘子的头,以免不甚被磕着。
裴颜心有余悸,旋即仰头看了眼身前的郎君。
她心跳猛地快了一拍,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自己腰上的那只手,还是适才太过惊心动魄。
长步将刺马的人带到两人跟前,伸手摘了来人的幂篱。
本就是养在闺中的贵女,身子骨娇弱,眼下被适才撒疯的马匹在腹部踢了一脚,郑挽霜连身子都站不直了。
她一手捂着腹部,嘴角带着血迹,原本梳好的发髻此时也散落凌乱。
她红着眼狠狠瞪着此时被沈谢扶着的裴颜,像是最后一根弦绷断了似的,一边挣扎被制住的身子一边吼道:“裴颜你为什么还不死!”
裴颜不解道:“该是我问你,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么巴不得我死?”
郑挽霜看着她,眼里却是毫不遮掩的恨意:“你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在她的设想中,裴颜该是同那辆马车一起四分五裂的,而不是此时这般完好的站在她面前。
尤其沈谢带着她跳落马车时利落的动作,仿佛早有防备,郑挽霜觉得有些刺眼,却也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谢:“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沈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说呢?”
“是啊......”郑挽霜低声喃喃,脸色一片苍白,她倏然自嘲起来,“连那群流寇都跑不了,我怎么可能说逃就逃了。”
裴颜却对她今日的作为实在费解:“所以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为什么?”郑挽霜看着那张灿若明霞的脸,心中愈发愤恨,“同样是被遗弃的人,凭什么你能过的比我好?凭什么!”
同被遗弃?
裴颜皱了眉,琢磨着郑挽霜的话,是说自己被裴林训弃之在平康坊的意思?
她看向她的眸光更加疑惑,人人皆知吴州刺史郑易只得了郑挽霜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因此极为宠爱这个娘子,就是郑挽霜想要天上的星星,怕是郑刺史都会摘下来给她。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郑挽霜讪笑道:“你以为我阿耶是真的疼我?他不过是想我嫁进怀王府替他谋个好前程罢了!”
她挣扎着将自己的袖子掀起来,那上头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青紫交错,此刻皆被暴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