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翻着浓重的中药味,墙边摞着高到屋顶的药材柜,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张叔在靠里的那张木桌子里边坐了,又慢吞吞从柜子里摸出一副老花镜戴上,这才道:“坐。”
俞声在他对面坐下。
脖颈上的疼痒在这一路上又翻了倍,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小片皮肤在隐隐约约地发着烫,眉头有些许不舒服地皱起。
“……很不舒服吗?”
俞声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傅羊在跟自己说话,他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神色有些担心。
两人其实并不是很熟,俞声迟疑片刻,轻轻“唔”了一声。
张叔伸手捉了他的手腕,凝神搭了一会脉,后又仔细看了看脖子上的那一小片红斑,这才道:“普通过敏而已,以前有过吗?”
俞声点头。
“多久之前了?用过药吗?”
“前年。用过。”
“前年用的药啊,那没事,”张叔低头写了张药单,起身拿药去了。
不一会张叔回来,手上拿了一提药包和用白色瓶子装着的绿色膏药,他一边拿袋子装起一边道:“这是外敷,这是内服,药包一天煎一份,要用药盅,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一次,药膏什么时候涂都行。”
什么三碗水一碗水的?
俞声很有些茫然地顿了顿,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的傅羊把药接了过来,“还是一帖两煎吧?”
“是,”老头眼神往旁不信任地瞥了一眼俞声,“你们学校附近有代煎药的药房吧,可别放这小娃娃自己把我的药材煎坏了。”
傅羊皱着眉道:“正门倒是有一家,不过他家的药盅不大干净,煎药也不用心。”
俞声还愣着,就见傅羊微微侧过头来和他商量,“要不这样吧,学长,你把药放在张叔这里煎,早晚来拿一次,嫌麻烦的话我帮你送过去也行。”
俞声没什么意见,闻言点了头,“我自己过来拿。”
付钱的时候俞声刚拿起手机便被傅羊拦了,“张叔只收现金的,我来吧。”
俞声的动作便生生被这句话止住了,他身上一时半会确实也拿不出现金,因此一直按着,直到拿着药膏出门,这才侧过头道:“多少钱,我还给你。”
两人之间并不相熟,欠着一点什么的感觉总让俞声觉得不大舒服。
但傅羊的想法显然和他不同。
他一手插着兜,又重新将口罩拉高了点,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朝他看过来,“不用了,本来就是我的狗不对。”
“……”
俞声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睨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傅羊的视线在他脸上顿了好一会才移开。
“要不这样,”傅羊想了想,而后才道,“你先加我好友吧?”
俞声没动,“扫码也行。”
“是我私心想加……”傅羊口罩上方的眼睛往下弯了弯,直视俞声,眼尾上折的弧度清隽好看,“毕竟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见俞声没开口,他又追加了一句,“不加就不能还了,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