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肖从城主的身旁走过,宽大的衣袍撩到了他的脸上。当他快要走进后院的那排住宅事,城主沉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会卸去城主一职,还酆都百姓一个交代。” 言毕,他缓缓站起,而后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去。云英也急忙跟随在他身后去了。 包宴宴望着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君望道:“他不想复活锦瑟了吗?” 颜肖道:“他是想向我表示诚心。” 包宴宴回头道:“若是他再来呢?” 颜肖望着天空,轻哼了一声说:“他回不来了。” 包宴宴看向李君望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李君望道:“颜公子的话一直是那么的深奥。以我的资质只领会到其中的一层就可以了。”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马屁!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是男扮女装去嫁人,又是扮成道士进府内。可最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五行珠。 包宴宴有些沮丧,就连这天似乎也应景一般阴沉沉的。 大朵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堆下来,仿佛一招手就能够着一般。 包宴宴嫌在房间里太闷热,来到长廊下透气。 须臾,远处一道利闪,像把天撕裂成两半一般,又照亮了整个天际,包宴宴晃得闭了一下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闪电,而那似乎是城主府的方向。 “做坏事是要雷劈的。”颜肖幽灵般地闪现在她的身旁。 包宴宴对于颜肖这样神出鬼没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瞬间,包宴宴感觉身边的温度急剧下降,她冷得打了个寒战。一个劲地用眼角的余稍瞟向颜肖。 颜肖的手抚摸着栏杆,如果包宴宴没听错的话,他竟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颜肖叹气,可比看到铁树开花还要难。 颜肖将后腰抵住栏杆上,这样他与包宴宴就形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他道:“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 包宴宴迟疑地、缓慢地而又坚决地点点头。 她在心中腹诽着,你自己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 包宴宴一边为自己这次没有受到颜肖的压迫而感到高兴,另一边又担心惹恼了颜肖。 没想到颜肖却笑了,笑得春暖花开,眉眼弯弯。 “很好。”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包宴宴听不甚明白,他是夸她这次说了实话而感到很好呢,还是因为他能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印象而感到很好呢? 远处,闪电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几个。 包宴宴注意到,打闪电的方向都是城主府的方向。虽然冷风吹着,闪电打着,却丝毫不见雨点掉落下来。 颜肖仿佛瞧出了包宴宴的心思,道:“这场闪电是专门为城主打的。” “这是为何?” “他虽卸去城主一职,但这几乎不算什么惩罚。故此上天降下天雷来劈他。” 果真是错坏事遭雷劈啊。 “那他会被劈死吗?” “不会,只是法术尽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一步错,步步错。一念之差,将自己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几日后,果然传来城主带领着家眷离开酆都城的消息。 至于他们去了哪,没有人知道。 一天夜里,包宴宴忽然听到外面的长廊里有人小声地说话,有一个竟是柳娘的声音。 联系到以前见过柳娘和梅仁爱抬着麻袋的那件事,包宴宴心猛地一跳,难道是他们想像她下手了? 包宴宴急忙轻快地从床上跃起,闪身躲在了房门旁。 在这里,柳娘真要是开门进来,也不会马上瞧见她。相反,她站在这里,可以瞧清楚柳娘的一举一动。 透过门缝,包宴宴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娘领着一个男人朝后面走去。 天太黑,看不清男人的模样,看来是住宿的客人,真是虚惊一场。 包宴宴放心地又躺回了床上,睡意慢慢袭来。 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念头——酆都的夜晚不是妖魔鬼怪的天下,刚才的那个男人,莫非不是人! 带着这个想法,包宴宴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天明。 当包宴宴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出现在前院饭桌前时,颜肖与李君望早已坐在那里多时了。 颜肖撇了她一眼道:“又做春梦了?” 包宴宴嘴角抽搐着道:“没有。” 颜肖又道:“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 李君望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儿喷出来。 包宴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低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平静地道:“我从来不做那种梦。” “那是做白日梦?” 包宴宴决定快速地吃饭完,快速地远离他。 她几口将饭扒拉完干净以后,便要离开。 颜肖慢悠悠地声音又传了过来:“法术修炼得如何了?” 包宴宴看了一眼李君望道:“我想应该和望望不相上下了。” 比你还差得远,她一定要勤加修炼,早日超过他,好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这里,不免期待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诡异地微笑。 李君望羡慕地道:“还是颜公子对你好啊,把那么宝贵的内丹都给了你。” 包宴宴以为他是在吃醋,忙安慰道:“莫要吃醋,你在颜公子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包子啊,”久违的呼唤声又在耳边响起,“我看你的法术还是练得不怎么样啊。” 于是,吃过早饭后,颜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僻静地小树林。在他的亲切“关怀”下,包宴宴的法术从早练到了晚上。 太阳快要落幕的时候,包宴宴才拖着一双软绵绵的腿有气无力地和颜肖回到了仁爱客栈。 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当她推开房门,忽然见到柳娘拿着一个托盘走在她前面,她推开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似乎就是昨晚柳娘带来的那个人的房间。 包宴宴等她进去后,忙冲到颜肖的房间里。 她又犯了和上次一样的毛病——太过于冲动。 颜肖正缓缓地将外衣脱了下来,露出了纯白色的亵衣。 他挑眉道:“这次又是巧合?” 颜肖的亵衣微微敞开了一块,顺着衣领可以清楚地看清里面白白的肌肤。 包宴宴在连吞了七八口口水后,方道:“我回答是,你能相信吗?” 颜肖随意地坐下了椅子上,动作潇洒俊逸,姿态优美动人。 “你流口水了。” 包宴宴下意识地去擦,什么都没擦到,羞得满脸通红。 看到她这个样子,颜肖的心情忽然大好,他笑得眉眼弯弯:“找我何事?” 包宴宴低声说道:“昨天夜里柳娘带了一个人,就住在我前面不远的房间里。而且刚才我看到柳娘推门给他送饭。我在想,这个人深夜前来,恐怕不是人。谁都知道酆都城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 颜肖的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包宴宴的脸红的像滴血了一样,她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触碰到颜肖的目光。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柳娘是直接推门进去的,并没有敲门,我在想柳娘与此人的关系一定十分密切。” 颜肖道:“你一定还在想,梅仁爱对柳娘有那样的心思。柳娘一定是受了梅仁爱的胁迫,才与他做那种事。若是梅仁爱知道柳娘与别人亲亲我我,恐怕会对柳娘心生怨恨。” 包宴宴一个劲地直点头:“你真是太英明了。” 颜肖轻笑了一声,又道:“所以,你想怎么办?” 她想怎么办?她没想过要怎么办啊?那毕竟是人家的事,而且也都是她的猜测而已。她只是想单纯地找个人分享她的新发现而已。 从颜肖的房里走出来后,包宴宴吃了些东西又洗了个澡,终于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 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大地,月光也从窗户中挤了进来,照得房间里也白花花的亮。 忽然,月光竟从房顶射进了屋子里,正照在包宴宴的床上。 包宴宴听到房顶的瓦片声响,揉着眼睛朝上面望去,颜肖竟然蹲在那笑眯眯地看着她。 包宴宴感慨道,颜肖果然是颜肖,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站在别人的房顶上扒瓦。 “上来。”颜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包宴宴听得清清楚楚。 包宴宴起先不想出去,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她害怕。 可又一想,颜肖可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可怕,便任命地出去了,飞身跃到了房顶上。 包宴宴不情不愿地坐在了颜肖身旁,颜肖道:“你不想知道柳娘的秘密吗?” “想啊,想啊。”包宴宴的眼睛瞬间变得晶晶亮。 颜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那就跟我来吧。” 他在前面飞快地走着,速度虽然很快,但像薄纱一些轻柔。 包宴宴小心翼翼地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大概走了十米远,颜肖忽然停住了。 包宴宴不明所以地问:“咱们为什么要在房顶上。” 颜肖神秘地一笑:“偷听啊。” 这样似乎不太好吧,包宴宴刚要拒绝。却看颜肖已经悄悄地把瓦片移开了一小块。 她正好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况——屋内点着蜡烛,柳娘竟然和那个男人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