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萧分宜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了,还是强忍着睡意在房里逡巡了一圈儿也不见一页书的身影,又侧耳细听窗外的动静,仍是一片死寂。她心里有些疑问一页书到底去了哪里? 一页书拦住兰怀印与荐道师的去路,两人心中一惊,不知他为何又追来。一页书当先表明拦路的用意,兰怀印与荐道师心里约摸疑惑着莫非是天者此事已经办成?但一页书的速度之快太超乎两人的预料。兰怀印则说道,“真宗提起的人,吾两人并未见得。若是我们以武力带走她,岂非与真宗为敌?” 一页书冷声道,“对末世圣传而言,还会惧怕吾吗?若否你们今日来寻吾一趟,只是探探口风?还是说要用调虎离山之计?” 兰怀印到底沉着,只说道,“那真宗必然回去察看过现况,可有发现武力挟持的痕迹?” 一页书心内冷笑,他又不是三岁稚子。凭末世圣传的手段要对付一个毫无功体之人轻而易举,还需要什么武力威慑? “是要与吾在此推三阻四,还是详细交待人去了哪里?”一页书问道。 兰怀印听他话语,语气不善,不由眉头一蹙又看向一旁的荐道师,两个人心里皆是一凛,他们二人可不是梵天的对手。况且当时听从总教的调遣配合天者行动时,总教也嘱咐过不要轻易与梵天发生冲突。那么现在只能讲出实情了。 “真宗切勿激动……”荐道师立刻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对真宗有任何不利行动。” “空口白话,如何叫人信服?”一页书冷声道,“吾没时间再浪费,若否只有去十真掌天殿讨人了!” “这……”荐道师心里一紧,正准备解释来意。可巧现场又多出一人来。 一页书讶异竟然会在此见到擎海潮…… “擎海潮,好友,你怎会在此?”一页书不由问道。 擎海潮却显得比他还要着急,“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人,你可是找到了?” 提起萧分宜的踪影,一页书也是心急如焚,此刻擎海潮出现,他也未多想人怎样来得如此巧合。他心思全被萧分宜牵住,这会儿擎海潮来助自己,他也不打算再同兰怀印与荐道师周旋。 “恐怕已经落到他们手上了。”一页书开口道。 擎海潮颇有些无奈,风声走漏的实在太快了,终究是引来了麻烦。他本不愿管此事,但还是架不住对一页书的担忧,接了信匆匆赶来。 “既是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同他们浪费时间。”擎海潮的说法正和一页书之意。 两人立刻化光离开去了十真掌天殿。 兰怀印与荐道师皆是急不可耐,万万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此模样。与当初的计划发生了大大的偏离…… 且不说海天两人去十真掌天殿掀桌子了,只说萧分宜睡得迷糊,猛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她立刻起身披好外衣,心思一动,从床头抽出短刃塞进袖子里。走至房门口,她听到外间的脚步声,以她判断应当不是功体高强之人,不然何至于走路的声音她都能听见。萧分宜骤然紧张了起来……她轻声问了一句,“是一页书吗?” 她话音刚落,便有重力袭向房门,震得萧分宜猛然退后了一步。好不容易撞开房门,秦假仙与业途灵见得萧分宜举着短刃就冲了过来,好在秦假仙机灵踢了业途灵一脚挡上去。 “火火火龙……哎呀!大仔……”业途灵被刀锋擦过只有一条红痕,并无大碍。 萧分宜心绪起伏厉害,见得是他二人,略微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气道,“怎么是你们两个人?” “不是我们,你以为是谁?”秦假仙没好奇的回道,“有的人并不想见你。” 萧分宜握着短刃,冷然道,“不想见就推了你们两个来见,夜半要来偷袭我?呵,真是滑稽。” “业小灵,教训她。”秦假仙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业途灵点了点头,冲到萧分宜面前,看了看她那张脸,又转过头跑到秦假仙面前道,“大仔,还是你自己来……” 秦假仙啐了一口,“业啊途灵,想想你师父。” “哦。好。看我的……火龙金……”业途灵又冲到萧分宜面前,气咻咻的说道,“看我的……” Pia—— 业途灵捂着脸哭兮兮的跑到秦假仙身后,“大仔,我不敢打。” “你个没出息的……”秦假仙一副文生打扮,按道理他一贯是喜欢美女的,可是萧分宜这个美女无论如何不对他路子,他冷哼道,“我们今日来的用意,你是聪明人,自然懂。我老秦不想跟你说废话,若非有人特意交待,以我老秦的为人……” 萧分宜眉眼冷淡的看着秦假仙,不置一词。 秦假仙又对业途灵道,“能走到一页书身边,你也自有不凡之处。但我老秦啊偏偏就是要教训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尤其是你这种。老小,告诉她,我们的手段。” 业途灵立刻说道,“断手断脚,划花你的脸,还有……还有毁你名誉……” 秦假仙眉头一皱,“老小,你说的这么文雅,不晓得她听不听的懂啊?”这话就是讲给萧分宜听的,她自然听懂了。 “你们要我自行离开……”萧分宜问道。 秦假仙摇头。 萧分宜心思一沉,而后冷笑道,“让我自裁。” 秦假仙眼睛一眯看向她,不得不说萧分宜很聪明的领会到了这个意思。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萧分宜淡淡道,确实她现在只是普通人一个,连秦假仙与业途灵这样稍具功体的人都拼不过,他们若想取自己的性命定然不费事。但他们绝不会亲手这么干……原因很简单。 秦假仙只道,“你不会这样做,就得有人帮你这么做了。不然,生不如死,你愿意?” 业途灵心里还七上八下,他在还不是一页书的徒弟时就晓得梵天的性情,现在背着一页书来干这事儿他是没有底气的,可是跟着秦假仙,他的底气就又长了上来。 “我不想死,也不想生不如死。”萧分宜说着。 秦假仙冷哼哼笑着,大脑袋一摆,“哎哟,这就麻烦了。” “怎样麻烦?”萧分宜问道。 “你又不想死,又不想生不如死。岂不是在为难我和老小吗?寻常为难我们的人,结局都不会太好。你可是要考虑清楚……”秦假仙说道。 萧分宜唇角微微一笑,“你们的说辞想必都已经拟的完美了。” 秦假仙点头道,“别再逼我们了。待得一页书回来啊,他自然晓得该怎样替你报仇了。” “我何时说过要他替我报仇?”萧分宜反问道,“今日局势如此,我已成笼中鸟。自裁……我是断然不会。你们若要下手,悉听尊便。” 秦假仙哈哈冷笑道,“老小,我们走……萧分宜啊,你看,我们还是露过面了,否则祸事突然来了,你连死都不晓得是怎样死的,我们待你不薄。” “都要我死了,还指望我临死前毫无怨念?你们真是天真。”萧分宜冷笑道,“无非是断定我必死无疑,再也无力讨要这桩冤仇,你们才如此做派。谁派你来的我心知肚明。” 秦假仙叹道,“这你可想差了……” 萧分宜眉心一动,继而冷笑道,“这当中有什么差别么?以他的聪明才智难道不知道你半途会改了主意……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总归结果是你们想要的。” “嗳哟,聪明聪明真聪明,可惜了,反正你今夜注定要死,还会死的很难看。”秦假仙冷哼一句,“老小,我们走!” 秦假仙和业途灵才离开,就听得乒乒乓乓的声响。萧分宜才知道是有人在用木板封住窗户和门,稍后她便闻到一阵剧烈的浓烟……难怪秦假仙会说自己死的很难看,原来如此。 萧分宜立刻从袖口抽出联络器……楼盈雪一听情况危急,再也顾不得破烂系统是否稳定了,她必须来啊,不来的话,萧分宜真的没命了。 秦假仙在前面,业途灵在后面,看着远处火光冲天。业途灵心里越发紧张难安,他不得不张嘴道,“大仔,咱们这样做……若是被师父晓得了……” “担心什么。”秦假仙说得很笃定。 “虽说萧分宜勾引我师父大逆不道,但是……”业途灵又张望着那一团火红,“但是……” “别但是,可是咯……做都做了,还怕什么?”秦假仙一贯淡然的姿态,他才不会对于弄死萧分宜有什么心里愧疚,萧分宜先前所作所为加上与一页书之事本就不该留她性命。今日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业途灵垂头丧气的跟在秦假仙身后,秦假仙与业途灵的想法不同,放一把火才好呢,所有的痕迹都烧掉了,到时候也是死无对证。 一页书与擎海潮双双降临十真掌天殿,简直打得宿贤卿措手不及,他本意并不想在此时撩拨一页书,毕竟留着魔化的一页书让正道头疼才是正理。却不知中途生了变故,一页书寻不得萧分宜,只以为末世圣传抓了她要挟自己。 宿贤卿想要辩解,奈何一页书正心急如焚,听不得解释只要见到人。可人当真是不在末世圣传,让宿贤卿到哪里去大变活人呢。末世圣传虽然受众甚多,但哪里是海天的对手,掌天殿快要被反过来了,宿贤卿只得开口道,“真宗如此做派,当真要在今日与末世圣传划清界限?” “界限已分,何来今日划清一说?”一页书声线高扬,极为激怒,“我要的人呢?” “末世圣传并未抓萧分宜,若否,吾早该交出人来,何用等到你与擎海潮在这里打打杀杀……”宿贤卿并非畏惧这两人,实在是,他不愿将战力浪费在此处,尤其复活号天穷的事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一页书不觉好笑,怒道,“岂不闻贼喊捉贼?” “一页书,既然他们冥顽不灵,我们又何须同他们多费唇舌?”擎海潮鹤氅一番,气灌山河,天地变色。 宿贤卿此刻百口莫辩,只得再道,“人当真不在此处,梵天不信,可自行搜查。” “哼!焉得骗我!”一页书大喝道。 宿贤卿这时真有些后悔同意天者的提议,他本意是祸水东引,却不想祸水引到了自家。 “梵天若再苦苦纠缠,必然错失救人良机。”宿贤卿忙说道,“吾若有心抓人威胁,此刻又怎会不将人带出来威胁你们一番。正因为人并不在末世圣传……或者梵天该考虑别处。” 宿贤卿想着既然一页书与擎海潮已经误会,自己这时候再供出天者越发得不偿失,不如以此为筹码与天者再谈一桩情义。 一页书恼怒失智,但确实他最为挂怀的还是萧分宜的安危。如果萧分宜并不是被末世圣传掳来,那只有别的可能性。他脑海飞速的转动着,思来想去只能怀疑到天者头上。可他与萧分宜两人在鸣沙山呆了数个月,也未见天者有何动向。难道是萧分宜自行离开…… “好友,吾须回转鸣沙山。”一页书眉头一蹙。 擎海潮本欲阻拦,但最后还是道,“我同你一起去。” 立时,两个人又化光准备赶着去鸣沙山。可凑巧来到路途竟然见到飞鹭急匆匆从另一条路闪过,一页书看她模样,似乎遭遇很大麻烦。一时踌躇,最后不得不唤了一声,“飞鹭……” 飞鹭还以为自己幻听,隔着不远竟然真的又见一页书,她一时心绪激动难耐,进而奔走朝他而去。 “你这是怎么了?”一页书见她一脸凄惶,不免着急问道。 飞鹭哪里好开口说自己救了赤睛,又被他的冷漠给伤到,不得不独自走避他与魔王子。因此只是摇头却不肯开口。 一页书又着急萧分宜,这会儿他只能将飞鹭暂时托付给擎海潮。可飞鹭只轻轻拽着他的衣袖,他想了会儿说道,“待我确定一事,便会来寻你。” 飞鹭才轻轻点头放他离开。 时间过得倒是很快。等一页书回转鸣沙山月牙泉时,东方的启明星还有些许耀眼,天色微明。自然那火烧了一夜,原本的木屋都化成灰烬,莫说是人,便是想要寻得原先一丝踪影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