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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清音提议让方宝玉回青木堡拜祭父亲,方宝玉答应了,他带着奔月和主持跟清音回了青木堡,他很想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想看一下青木堡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紫衣侯等人将水月庵方圆几里都找过了,没有找到木郎的踪影,白艳烛心急如焚,木郎身中蛊毒,能去哪里呢?  记忆的梦魇如波涛汹涌的洪水一样将木郎紧紧包围住,令他无法自拔。冰天雪地的世界,无间地狱血腥的场面,遍地如山的尸体,腐臭的气味,血淋淋的食物。一一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何时会成为这遍地尸体里的其中一具。  恐惧害怕吗?不,不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麻木了  对着满地尸体依然可以入睡,看着满地鲜红,对着腐烂不堪苍蝇乱飞的尸体,也吃的下那血淋淋的食物。  谁会相信,会有人因为已经腐败的食物而杀人?  活着竟是这么艰难,如履薄冰。  你在意的别人未必在意,你用尽心机,百般算计还不一定能够得到,而别人却弃之如草芥。  木郎抬手抚上额头,多久没有梦到过去了,刻意遗忘的过去,并不是真的忘记了,一直都是存在的,血淋淋的存在从未结痂,一直都是血淋淋的。  木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抬头望去看到蝶衣关切不安的面容。蝶衣看到木郎醒来脸上的不安立刻消失,开心的笑容浮现。她没有跑到木郎跟前,问东问西,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主持为什么打他,他与主持有什么仇怨。蝶衣什么都没有问,站在他面前一直笑着看着他。  看到蝶衣的笑容,木郎心中一动,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心中的阴霾减轻了一些。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让木郎有些心安,他不敢想象如果她跑过来,一直问东问西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狂,失去理智的他会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他不知道。  “你一直站在哪里干什么”过了良久木郎问道  “我在给你挡太阳啊!”蝶衣说  “挡太阳?你怎么可能挡的住太阳?傻瓜”木郎心中微微一动,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不远处的脱尘听到木郎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精神一放松,她差点站不住。  脱尘用树叶坐成简易的杯子,盛了一些水交给蝶衣,木郎看着叶子中的水说道“你还会做着个?”  “不是我弄的,是脱尘姐姐弄的”  脱尘!  木郎神情一顿,差点将手中的水洒掉,又开始痛了起来“她在哪?”  “脱尘姐姐去找吃的了,木郎哥哥你是不是饿了,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吃过东西,肯定是饿了”蝶衣看了一下四周,不远处有一棵果树她高兴的说“木郎哥哥,你等等,我去给你采果子”  蝶衣走了之后,木郎打翻了树叶杯子,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髻两边留下来。苏哲临走之前,给过他一种药,可以暂时令蛊虫沉睡,但是一旦药效过了,蛊虫醒来,会比以前不残暴十倍,甚至会吃了他的心。  苏哲留下这药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情蛊发作,让他服下这药,立刻去谷中找他。  木郎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装药的瓷瓶拿出将药吃下,运功疗伤。  过了好一会,疼痛减轻了不少。蛊虫不像刚才那么活跃了。  他不会去神医谷去找苏哲,想要解蛊毒,唯一的方法就是忘情,他不想忘记脱尘,他宁愿带着这段感情去死,也不要忘情断爱的活着。虽然珠儿也中过蛊毒,最后恢复了记忆。  但他赌不起,因为他输不起。  蝶衣采了很多野果,兴致冲冲的跑过来给木郎吃。木郎看着蝶衣,那么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神医谷戒律深严,把她送过去,她这样的性子恐怕呆不住。  药效不知道会维持多久,他也不知道会活多长时间,一旦他死了,蝶衣也就不会在有危险了。  脱尘打了两只野兔回来,便在不远处生火。蝶衣看到火光,便跑过去将采的野果给她送去。  蝶衣看着架在火上烤的冒油的野兔,口水都快流出来“脱尘姐姐,你好厉害,兔子好香”  “他怎么样了”脱尘很担心木郎,不知道他的蛊毒又发作了没有。  “挺好呀”蝶衣说着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野果扔掉,不能在吃了,否则一会怎么吃兔子。  “发生什么事了,主持为什么会这样对他,蝶衣你问过他没有”  蝶衣赶紧将中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示意脱尘不要在说了,有神情紧张的看了看远处坐在树下的木郎,将脱尘拉到一边小声说道“脱尘姐姐,你不要在提这件事了,木郎哥哥听到会不开心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想让木郎哥哥伤心难过吗?不要在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木郎哥哥想说的话,自会告诉我们的”  脱尘呆呆的看了蝶衣良久,心中感慨万分,是啊,明知道提了他会不高兴,为什么还要提。  “哎呀,脱尘姐姐,兔子要糊了”蝶衣指着兔子叫道。  脱尘回过神来,翻烤着火上的兔子,打消了心中的念头。不要让自己在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蝶衣将先烤好的兔子递给木郎,木郎接过兔子看着蝶衣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兔子,垂涎三尺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  木郎微微一笑扯下一只兔腿,递给蝶衣“吃吧”  “不,···不,木郎哥哥你先吃吧,脱尘姐姐那里还有一只,我一会在吃”蝶衣咽了咽口水说道  “在不吃,可就没得吃了”木郎摇晃这兔腿说道  蝶衣挣扎一下摇摇头说道“不吃····不吃··”说着起身跑到脱尘那边  夜深了,脱尘走了过来看到蝶衣身上盖着木郎的外衫睡在一旁的岩石上心中不悦。她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火,轻轻的走到木郎身旁,抚摸着木郎沉睡的脸庞,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木郎身上,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离去。  木郎醒来时看着身上的衣服百感交集,他想要见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骗他,背叛他。他站起身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脱尘的身影,心中竟有些失望。走了吗?  脱尘从集市上买了一些衣服,披风,食物水囊。等她回来时,却没有发现木郎的身影,只有睡着的蝶衣。脱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木郎走了,他又丢下她走了  蝶衣醒来看到发呆的脱尘,满地的东西很是不解“脱尘姐姐,你怎么了”她起身走过来,边收拾地上的东西边问道“木郎哥哥呢?”  “他走了”脱尘面无表情的说  “走了,怎么会?他都没有跟我说声啊?会不会去找吃的了”蝶衣说道  木郎采了一些果子回来,看到脱尘,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她没有走。  脱尘怔怔的站着,泪眼朦胧的看着木郎,他回来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恍惚中两个人似乎越走越近。时间似乎静止。  蝶衣收拾好脱尘带来的东西,拿出一个还温热的包裹打开是包子,蝶衣开心的捧着包子对木郎喊道“木郎哥哥,脱尘姐姐给我们我们买了包子”  蝶衣的声音唤回了脱尘的理智,她仓皇的转身,她不敢在多做停留,多待一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倒他的怀中,害了他。  脱尘一直和木郎蝶衣保持一段距离,吃的食物,喝的水,都是她准备好交于蝶衣,她不敢直接见木郎,怕刺激他体内的蛊虫。只有到深夜时她轻轻走到木郎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快天亮的时候才离开。  木郎在树林休养了几天,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便离开了树林,在一所破庙里栖身。  木郎伤好之后,便开始打猎准备食物,蝶衣将木郎烤的野鸡给庙外的脱尘送去见到脱尘抱怨道“脱尘姐姐,你和木郎哥哥两个人在干什么呀,知不知道人家这样两头跑,很累的!姐姐你不要在庙外呆着了,进去和我们一起吧”  “不··我不能进去会害了他的,我不能让他动□□的。蝶衣木郎这两天好吗?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姐姐,这个问题你一天问好几遍,怎么还记不住,木郎哥哥他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是吗?没有并不舒服?脱尘每次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都有些说不出的失落,离开庵堂后,木郎的情蛊在也没有发作过,这是怎么一回事,脱尘的内心很是忐忑不安,听到木郎没事她是很高兴的,高兴之余心里会那么失落呢?在她的内心深处竟有盼望着蛊毒发作。  脱尘还欲开口在询问,却发现蝶衣早在她发呆时就已经离开了。  木郎每次每次看到蝶衣在他面前说说笑笑时,心里总是暖暖的,小时候他和莲儿住在破庙里,莲儿也是这个样子。打猎的时候蝶衣总是用一脸崇拜的神情看着他,手里拿着猎物对他说“木郎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也会一脸撒娇的对他说“木郎哥哥,蝶衣想吃那个树上的果子,你去给我摘好吗”曾几何时莲儿也是如此,木郎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从前,回到小时候那段快乐的时光,虽然日子过的很辛苦,经常食不果腹却很快乐。  脱尘每次在庙檐下看到木郎与蝶衣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就十分失落难受,看到蝶衣跟着木郎两个人一起去打猎,她只能远远的跟着,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的难受让她喘不过来气。  好几次她想一走了之,每次走到一半就有回来了,一想到木郎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她就舍不得离开,她想,一定是木郎怕她担心,才不让蝶衣说实话的。等过两天木郎心情平复了,她就带他回到水月庵,解了身上的蛊毒,就算他会忘了自己,忘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也没有关系,那些不好的记忆忘记了更好,这样他们就可以从新开始了。  是夜雨疏风骤,雨水顺着房檐哗哗的滴落,左手的旧伤发作,疼痛唤醒了木郎,看着窗外疾风骤雨,木郎心中一紧,这么大的雨脱尘她怎么样了,他起身冲出庙门就看到脱尘浑身湿透的紧紧的抱着自己靠在庙檐下,木郎心里像针扎一样。他抱起脱尘转身走到庙里,赶紧生火脱下她的湿衣服,用披风紧紧裹住她,她身上的热度让木郎害怕,木郎扯下一块布料,用水囊里的水打湿放在脱尘额上。  看着脱尘的憔悴的样子木郎很是自责心疼,脱尘是因为担心他体内的蛊虫才不敢靠近他,蛊虫已经沉睡他早已没事。  他不是不想见她只是杨湛的话让他对脱尘心存芥蒂,心中梗着一个结,他不知道他该怎面对她,如何见她。  东方的鱼肚已经变白,脱尘的热度已经退了,木郎松了一口气,紧崩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脱尘醒来时额上的湿布还在,身上裹着披风而令她吃惊的是她正睡在木郎腿上。她怎么在这,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她拿掉额上的湿布准备起身,她稍微一动木郎便醒来,摸了摸脱尘的额头一片温热。  “我···我怎么在这···木郎···”脱尘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赶紧起身就往外走。木郎一把拉住她“木郎··”脱尘怔怔的看着木郎,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他照顾了我一夜吗?  “脱尘,你不要走”木郎一把将脱尘拥入怀中,贪婪呼吸脱尘身上的味道,泪水一下子从眼角滴落,“至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脱尘相信我···信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在死之前他想和脱尘像以前一样生活,就算只有一天他也心满意足了。也不枉他来这世间走一遭。  脱尘的心砰砰直跳,这是真的吗?她是不是在做梦,她反手抱住木郎“我知道的··木郎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脱尘突然推开木郎眼睛在他身上打转“木郎,你没事吧?你的····”  木郎重新将脱尘拥入怀中道“我没事了,不会在痛了”  “真的!”脱尘喜出望外紧紧的抱着木郎。  蝶衣兴致冲冲的采野果回来在门外看到这一切,手中的野果摔落在地,心中的某个地方好痛,痛的她喘不过起来。  蝶衣一边跑一边哭,木郎哥哥的心里没有你,从来没有你,他只关心脱尘姐姐,他只在意她,木郎哥哥的心里从来只有脱尘姐姐一个,没有你啊,从来没有你。  蝶衣跑累了顺着树干坐下,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是为什么。  我真的好喜欢木郎哥哥,我好舍不得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离开他,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  我要留在木郎哥哥身边,除非他亲口对我说,他不喜欢我他讨厌我,他不要在看见我,只要他对我说,我···我会马上离开他的。  至少他还是有点喜欢我的不是吗?我这么喜欢他,这么爱他,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不是吗?  木郎哥哥他不讨厌我的,他是喜欢我的,我要留在他身边留在他身边。  爱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它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那段时间表面上过的很是平静和谐,即使在平静和谐也只不过是表面上,除了木郎脱尘和蝶衣两个人各怀心事。  或许蝶衣很像莲儿,像木郎想象中的莲儿,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强,可以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撑起一片天,让她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女孩家只要天真烂漫就好,如果莲儿还在,会和蝶衣一样吗?  脱尘仿佛回到青木堡的时光,那个时候她和木郎大藏在一起,那段时间是她来中原最快乐的时光。她和木郎历经生死终于又在一起了,本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这样平静的日子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可如今她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患得患失,是因为蝶衣在吗?还是因为是害怕?她不知道。  看似和谐的生活在一个午后被强行打破,木郎碰上了锦衣卫的暗哨,他们在打听水月庵的方位。  水月庵,木郎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们也参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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