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爹爹没事,你老大姑娘了,也注意点。”阮文举笑着将小女儿按回椅子上。
“什么嘛!”阮明蕙嘟囔一声不满道。
“我没事,他们只关着我。并没用刑。只是天天怕你们担心,所以吃不下饭,瘦了些。”阮文举安慰道。“脸上的伤,是被那姓裴的鹰犬踢倒了蹭的,不碍事。”
阮明蕙心头一紧,笑脸黯淡下来,心疼道:“踢得重不重?”
“疼是很疼,但没大碍。”阮文举说。
“昨天被押到稽巡司,真给我吓着了。一群酷吏,可不会像府尹衙门那样讲道理,幸好今天就把我放出来了!”
见父亲平安归来,阮明姝心中石头落地,整个人疲惫极了,只静静听着父亲妹妹说话,此刻却忍不住讽道:“府尹衙门讲道理,却一直押着你稽巡司一群酷吏,倒放你出来了。”
阮希文登时被噎住了,张口结舌道:“这、这”
“咱们都先回去休息一会吧,有话天亮再说。”阮明蕙打圆场道。
阮希文平安归来,自然是天大的喜事,纵然铺子关了,还欠着一大笔债,也需要好好庆祝一番。
一大早红绫便和青罗出去买菜,回来后同素绢在灶房忙活一上午,整出色香味俱佳的八菜一汤,绿绮则特意打了一斤酒。
虽还有许多烦心事,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难处再多,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总能度过。
众人举杯相碰,连阮明姝也破天荒抿了一口。
“奚哥去了快一个月了,还不回来。”阮明蕙放下酒杯,想到久久不归的义兄,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埋怨。
阮明姝心中亦是牵挂,但还是安慰妹妹:“他家在边关,马不停蹄来回赶也要一个月功夫,更何况还要回去陪哥嫂祭拜爹娘。”
阮明蕙点点头。
吃到此刻,众人都是酒足饭饱,阮文举还在叨叨个不停,说稽巡司放人,一定是因为圣上英明,知道有人利用江少保的案子牵连无辜
阮明姝叹了口气,心中愁苦,怎么也说不出自己要去陆府做妾的事儿,只得能拖一时算一时。
回房后,阮明姝整理好家中剩下的银子,又收拾些衣物,并把赵奚交给她保管的梅花玉佩收好锁起。
一切做完时,阮明蕙恰巧回房,阮明姝便拉着她叮嘱起来。
阮明蕙听她说着,越听越慌,抓着姐姐的手说:“阿姐,你别吓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阮明姝也不再隐瞒,将自己要去陆府给陆君潜做小妾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阮明蕙灵动的眸子瞬间被剥去神采,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陆老夫人凭什么帮我们呢”
阮明姝蹲下来扶她,安慰道:“这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老夫人逼迫。你想,赵为铭在我们这受了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或早或迟,他总会再找我们麻烦。只有我攀上陆府的这棵大树,他才会顾忌。”
阮明蕙越听心越痛,眼泪簌簌流下。
“阿姐有个秘密,只告诉你。”阮明姝握着妹妹的手,认真道“其实,我爱慕陆将军已久。”
阮明蕙瞪大了眼睛,被惊得硬生生停住哭,甚至还打了个嗝。
“陆陆将军?你、你爱慕?”她艰难地确认着。
阮明姝平日对男女之事冷若冰霜,此刻嘴里吐出“爱慕”二字,整个人烧起来,脖子都发烫。
她点点头,怕妹妹不信,又道:“七年前,咱们从来家来京城,路上遇见一伙匪徒,他们正要行凶,结果碰上官兵,逃走时顺手把我掳去了。”
“我记得,我还有印象!”阮明蕙回道,那时她才七岁,姐姐十一。
阮明姝笑了一下,两颊绯红,明艳不可方物。
“他们把我挂在马上,要带回山寨里,万幸有位少年公子救了我。”
“当年那位公子,就是陆大人?”这也太巧了吧,阮明蕙心道。
阮明姝点点头。她对陆君潜,远远算不上爱慕,不过是为了安慰妹妹才这样说。但陆君潜救过她是真,她对陆君潜有掺杂着憧憬的感激也是真。
阮明蕙吸吸鼻子,哭声止住,就坐在地上,不知想什么。
阮明姝还以为小丫头被安抚住了,刚要将人拉起来,阮明蕙竟又悲泣起来:“可是阿姐,现在是去做妾啊!你心气高性子硬,不会伏低做小,若真困在那深宅大院里,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怎么不能伏低做小?做生意这么多年,装一装有什么难的。”阮明姝给妹妹擦泪,心中酸楚,但强作笑颜。
“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要伏低做小呢?也许是陆将军给我伏低做小呢。”
阮明蕙有些惊恐地看着姐姐。现在她有些相信姐姐不是编出谎话安慰自己,而是真的喜欢陆将军了
陆将军伏低做小?
这是被爱恋冲昏头脑的女人才能说出的话吧。
“小姐小姐!”绿绮一脸急色,慌慌张张冲了进来,“门外来了帮人,说是陆府过来接您的!”
阮明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