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扶起身前跪着的阮明姝,略微思索后说道:“既然你爹是被冤枉的,这事儿办起来也不难。”
“银兰,你赶紧去趟裴府,把星洲小子叫过来。若是不在家,就去稽巡司找找,就说我有急事请他帮忙。”老太太吩咐道。
银兰领命下去,一时屋内只剩阮明姝和老太太两人。
“谢老太太!”阮明姝感激道。
陆老太太摆摆手,捧起茶盅慢慢抿着,半响才道:“明姝啊,听二丫头说,你今年也有十八了,既已心有所属,为何迟迟不成婚啊?”
老太太上回来店时,便说她“有心仪之人”,阮明姝不知她何出此言,但当时只将错就错,并未辩解。
这回,倒要问一问了。
“老太太,不知您为何这样说。我无父母之命,也少见外男,没有什么心仪之人。”阮明姝诚恳道。
陆老太太脑子一转,立刻笃定是孙子故意说谎骗自己,心中暗骂几句,脸上的笑容却是止不住:“既如此,更好、更好!”
“你母亲早逝,又没亲兄弟,只靠自己操持内外,太难了。”虽带着别的目的,老太太的感叹倒也真心
“赵为铭那小子看上你,又同你家结下仇,以后恐怕难有安生日子。老婆子能帮你一时,却不能帮你一世啊。”
阮明姝又怎会不知:“老太太,那荣王世子是个酒色卑鄙之徒,小女若叫他强占了,倒不如自个儿吊死。”
老太太斟酌着,思忖着要不要立刻就说出想让阮明姝进陆府,这个节骨眼说,确是有些趁人之危了
可是转念想起昨夜赵令柔千娇百媚的模样,老太太心一硬,当下有了决定。
“我先前以为你已经心有所属,所以不愿给渊哥儿做小。既然你孑然一身,并无婚约,为何不考虑考虑做我家的媳妇儿呢?即便是妾,有渊哥在,别说什么世子,就是天皇老子,也不敢欺负你。”
阮明姝默然许久,半响才横下心,开口道:“若能服侍将军,是小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太太还在苦思如何说服阮明姝,没想到她竟直接答应了,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
“那那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她越想越高兴,欣喜地拉过阮明姝的手,叫她就在自个儿身边坐着。
一言既出,阮明姝反倒冷静下来。
她趁着老太太正在兴头上,恳求道:“只要能救爹爹出来,别说做妾,就是为奴为婢我也愿意。只是,小女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你说。”老太太满脸都是笑。
“小女虽家贫,父亲却也是读书人,有几分心气,定然不愿小女给人做妾。所以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若小女有幸服侍将军,可否请老太太念着小女的良家身份,留小女一个自由身。”阮明姝一时也不知如何讲清楚。
“这是自然,你本也不是奴籍,哪有叫你卖身的道理。”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怪道。
“不,小女的意思是,”阮明姝虽知自个儿的请求有些不讲道理,但还是硬着头皮讲出。
“若有一日小女想走,能否赐小女一个体面,让小女自由离去。”
“这”老太太一听,果然露出为难的神色。
阮明姝忙道:“自然,要等将军身边有真正贴心的人,小女才敢走。”
“渊哥总有娶亲的一天啊,”老太太叹道,“好好的怎么就先想到要走呢,那时又免不了伤感。罢了罢了,老人家不懂你们。你既这样坚持,便依了你。等渊哥儿娶妻了,又或纳新人了,你若想离了咱家,便离吧!”
怕遇上荣王府的人发难,阮明姝回去时,老太太还特意叫了两个人护送她。
家里阮明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生怕姐姐去陆府是假,去找赵为铭是真。
好在阮明姝早早地平安归来。
“姐姐,你没事吧?”阮明蕙焦急问道,拉着姐姐左看右看。
阮明姝奇怪道:“我是去陆府,能有什么事?陆老太太已经答应帮忙了,让我们耐心等两三天。”
几番空欢喜,阮明蕙现下已经不那么容易激动了:“陆家和咱没什么交情,我们也没钱给他们,老太太真的愿意帮咱们么?”
“嗯,等等看吧。”阮明姝不想多说,并未告诉妹妹等父亲回来,她就要给陆君潜当小妾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阮家的大门就被拍得啪啪直响。
阮家姐妹被惊醒了,两人慌忙起来披上衣服,近来祸事接二连三,她们都有些杯弓蛇影了。
“小姐,小姐!老爷回来了!”红绫在院门口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阮明姝和妹妹对视一眼,立刻朝外间跑。
院子里,身陷牢狱多日的阮文举虚弱站着,不住地拍着素绢的肩安慰。一旁绿绮也呜呜直哭。
“爹!”两个女儿齐声叫道。
阮文举一听,登时绷不住了,两行清泪滚落。
劫后余生,父女三人相拥而泣。
不知哭了多久,阮明蕙被冻得咳嗽起来,一家人才相携进屋。
“爹,你没事吧?”阮明蕙拉着父亲,仔细瞧他脸上一块青紫的伤痕,又要扒他的领子去看他身上有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