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水患那年贪下朝廷赈灾拨款饿死了数以千计的梅州百姓,三年前瞒报洛州洛水县瘟疫险些活活困死一城的百姓......
可莫马两家占去大半个朝堂,马家手握重兵,莫家垄断圣兴的盐铁命脉,单凭几张罪证壮不了百里皇帝的胆量。”
“说了这么些,你该口渴了。”乌鸦笑着为他添茶水,“小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道理世人都听过,真正看破的能有几个。”
崔寒衣一口饮尽茶水,“未必不是大哥高估了安王白景。”
乌鸦道:“小崔,这世道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皇宫,昭秦殿。
龙涎香的浓重仍是驱不散微弱而无孔不入的血腥气味,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龙眉紧锁,宽阔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白景偏居一侧,恣意洒脱,气势上却不落半分,“臣进京时曾遭一伙刺客埋伏,打斗中留下一个活口,那人一口咬死了幕后指使。”
皇帝问道:“是何人?”
“皇上您。”
白景的话音刚落,随即传来皇帝惊骇的声音:“岂有此理,是何贼人胆敢假借朕之名,行大逆不道之事。”
“自是。”白景相对于皇帝气定神闲的多,他堪堪道来:“安王府世代效忠皇室,皇上更是待臣不薄,是以臣并不相信那刺客所言,臣以为,有奸人图谋不轨。”
皇帝目似剑光,问道:“你可查出是谁?”
白景沉寂片刻,道出:“翼王。”
“反了啊,他是要反啊。”皇帝骤然发起怒来,气的面颊肌肉狠狠抽搐,他双拳握紧向龙椅的龙头重重砸去,连砸了十数下方停了下来。
“东君,是朕糊涂啊,朕糊涂啊。”
不去理会皇帝是何等痛心模样,白景半垂着双眸,缓缓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以作消遣。
半晌过后。
皇帝止了怒气,眼底晦暗不明,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桌案,“庭前植树,树大成荫,可留福后人;然而枝叶蔽煞,根系延伸,动摇夯石。”
到如今,已无从知晓是庭前植树,又或是树后建屋。
白景端起茶水润了口,“皇上已有决断,臣甘当利斧。”
皇帝道:“是朕糊涂啊,不过东君,砍伐莫家,非一朝一夕之事。”
待白景离去后,皇帝整个身子靠在龙椅上,紧闭双眸,思虑良久。
“袁樵。”
“皇上有何吩咐?”候在殿外的袁樵闻声走了进来。
“传朕口谕,命敬天府的人暗中盯紧安王府。”
袁樵瞳孔一缩,面不改色道:“奴才遵命。”
皇帝神色疲乏,揉了揉眉心,“袁樵,取一颗养心丹给朕。”
“皇上,最后一颗丹药被您昨个儿服下过了。国师说了,养心丹的固气益精血之效虽好,但不可多服用。”袁樵掐媚的笑了笑,说道:“国师还说了,皇上您应当稍加克制,养心务必要先清心。”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一掌拍向桌案,“朕龙体康健,何时轮到国师评头论足。”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袁樵忙宽慰道:“国师也是为了皇上的圣体安康着想,请皇上莫要怪罪。老奴这就差人去丹房,替皇上取来养心丹。”
“去吧,另外传话濯莲宫,朕去那儿用晚膳。”
“是。”
翼王府。
偏房里撤了一波舞姬,马明堂面色阴沉的半卧在榻上,手中的酒杯半满。
“王爷,宫里头传来消息,刺客款冬在昭秦殿畏罪自尽。”
说话的是心腹程岚,哈着腰站在一旁。
马明堂拉下嘴角,问道:“尸体呢?”
程岚道:“叫安王府带了回去,是真是假不可辨别,安插在大理寺的人来报说目前大理寺对刺客案毫无头绪,可见那刺客十之八九是安王私下缉拿。”
“私下缉拿?本王看未必。”马明堂饮了口酒,“易容术此等江湖秘术,白景怎么不眼馋,本王找不到的人,他白景能找到?不过是找了个跟款冬相貌相似的女子顶替刺客,至于真正的刺客九九,白景会不惜代价收入麾下。”
程岚点头:“王爷说的在理,可惜九九那丫头不服管束,宫宴行刺后杀了派去接应的暗卫,又潜入乐平坊杀了青葙,就算日后能找到她,也难保她不会再次叛逃。”
偏房里静如死水,马明堂重重搁下酒杯,说道:“千面老狐狸花费心血培养出来的两双妙手,两个都不是省油灯,九九这颗棋子废了,宫里头的那个常伴君王枕侧,得适当的提点提点。”
程岚垂首道:“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