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风有些浑浊的眼,似是穿透了无限的时光,落在了久远的故人身上。
他沉默良久,抬起手来摸了摸胡召的头。
胡召脸色一红。
这么大的人了,还被父亲这样当做小孩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彼时,胡召并不知晓,这样的父子交流,是季子正和楚玉霓此生都求而不得的温暖。
胡召只是拂开了胡北风的手,有些别扭地说道:“您有话就说,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你母亲当年亲自教你岳家武学,你如今可都还记着?”胡北风问。
胡召点头:“都练着呢,我知道母亲是为了我好,无论如今世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母亲的教诲,时时不敢懈怠的。”
“那就好,有你母亲的武艺傍身,去了北地也不会有人难为你的。”胡北风笑了笑,“罗家的那个丫头我知道,她呀跟你母亲一样,是个巾帼英雄。若是……”
“父亲!”胡召红着脸瞪了胡北风一眼,“您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呢?罗长平是季夫人的侍女!”
“呵,傻小子,季夫人搜罗这些人,哪里是要他们做下人的?不信你问问季夫人,只怕那些人的卖身契,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吧?”胡北风说着,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楚玉霓的脸上,“虽然我不知你做这些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可若是楚穆还在世,定会赞同你的所作所为。”
“永安伯与我父亲很熟?”楚玉霓问。
胡北风爽朗地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那些年,何止是我与你父亲,便是季老侯爷我们也是时常在一起喝酒的。就像阿召与季小侯爷一般,少年意气风发,总以为天下便是我等匡扶到底,到底……出了这样的意外。”
“伯父喊我子正即可。”季子正拱了拱手,“胡伯父今日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幼时,子正的确见过几次你们喝酒的样子,那时候你们的确是大萧的肱骨之臣,大萧有你们当真是一大幸事。”
“大萧?”胡北风打量了季子正许久,才哈哈大笑着说道,“前阵子我瞧着阿召往你家里跑得勤快了起来,还当是阿召这孩子有一次胡作非为。没成想,季侯爷竟是这等子想法。阿召长大了,许多事情上头总是不能够看得长远,如今与你相交倒也不错。”
都是聪明人,胡北风不消多时就能够想清楚季子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只是看着季子正这些年如此坚韧不露,胡北风这心里头一时竟也说不上来究竟是那种情绪更多一些。
他笑了笑,眉宇间更多的还是欣慰。
只是可惜了……
当年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里头,楚家那位到底是狼子野心。
唉……
胡北风叹了口气,看到楚玉霓的时候,又觉得有些安慰。
虽说楚默怀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可好在楚家这个姑娘还是个拎的清的。
在胡北风的沉默中,胡召却是按捺不住,问道:“爹,我何时启程去北地?”
“你就这么想去?”胡北风皱了皱眉。
胡召闻言一下子垮了脸:“父亲你方才所说的意思难道不是……”
“你这又喊上父亲了?”胡北风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