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向蕊酝酿着最后一抹假笑想抽手。
但奈在伸出的右手尽然在时鉴的掌心束缚内,冷热无限交融的传递。
她冰凉的指尖很快被覆上暖温。
中途,时鉴偏头看她的间歇,趁她不备地指腹摩挲而过。
过电似的触感,季向蕊被这近距离降下的压迫逼得神不在宁。
她可是跑战场,被团队称为钢铁心脏的人。
怎么能一碰上这狗东西就处到下风,一定是天时地利人不和。
她如此想着,反手拧着他手的力劲随之加重。
表面上,周意瑄旁观的画面仅是季向蕊和时鉴握手言好的和谐亲昵画面。
可就在她准备站粉头举牌时,她隐约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油然而生的低迷硝焰气。
准确来说,像是季向蕊单方引出的挑衅。
时鉴由着季向蕊揪,镇定如松地眉眼察觉不到一丝痛感,仿若这不过是轻巧一击。
季向蕊都累了,他居然只字未言,唇边微勾的笑意只增不减。
这人怎么回事?
季向蕊懵了,泄气到手上的劲道都松了不少。
时鉴依旧稳定不动,纯粹是在季向蕊要悄悄撤回右手时,把钥匙放进口袋。
随后,他眼疾手快地左手抓住她右手。
这一动作太过偏位,尽被季向蕊斜在身前的相机包挡住,周意瑄无从所见。
旁若无人地,时鉴就着视觉盲区,不管眼前这喜欢咬人的小狗东西的细微挣扎,握住她的手,覆上自己右手刚才被掐疼的位置。
状似安抚的力道,他低声笑和她说:“怎么?掐疼就要跑了?”
季向蕊余光扫过一脸疑惑的周意瑄,难免进退两难地头皮发麻,对时鉴那最后一抹笑意也越发吝啬。
她面不改色地盯着他,手上挣脱力道开始加重。
此刻,季向蕊满脑子晃过的想法,都是时鉴这垃圾脾气真白瞎了他这张帅脸。
她现在就想收回上次夸他风趣幽默的话。
很快,季向蕊目光含刃,皆然扎在眼前气定神闲逗她的男人身上。
她威胁他说:“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松手。”
时鉴隐约摸透了季向蕊这小狗脾气所谓的临界点。
于此,他干脆地松开她,逗她的话却尤在继续:“不急,先跑吧。”
“什么?”季向蕊被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搞得迷糊不清。
时鉴挑眉轻笑了下。
一步退后之前,他还不忘最后送她一句:“迟早把你逮回来。”
“......”季向蕊顿时笑意欠奉了。
看吧!开始白日做梦了!
然而,这所谓蹙燃的猩火相向落到周意瑄眼里,像极了她新磕到的一对CP。
周意瑄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天天除了上班,闲余时间基本都花在追星上。
她当过的CP粉,一双手脚早就难以计数。
但破例地,在今天见的这场面上,周意瑄直接把季向蕊和时鉴排到了心中第一位。
果然啊,磕现实的糖比网络的有意思多了。
如此的想法一来,周意瑄的随身相机里,除却有关这次工作的流程记录,还多了不少唯独季向蕊和时鉴的同框照。
其实从进了休息室开始,季向蕊就发觉周意瑄状态不太正常。
说是兴奋上头不像,说是工作积极好像也不像。
总之是她难以言喻且从没碰过的情况。
季向蕊没多在意,毕竟周意瑄只要负责好全场的拍摄,问题就不大。
她继续接二连三地和特种部队的队员进行当场状况的交流。
然而,当时场面导致的应激反应过多。
排除后续潜意识滋生的干扰信号,他们这场采访还缺少现场的模拟实训。
这个问题,季向蕊和时鉴反映后,他那边就联系了最近时段的空余海舱模拟室,以便采访的顺利进行。
此时,休息室内的采访记录仍在继续。
当季向蕊问到机枪手程屿当时船上总人数时,程屿记忆给出的数据。
“一共90人,人均分散,海盗区域人员35人,外籍雇佣人员40人,最后还有那所谓提供金钱交易的15人。”
可这一数据和前面秦璨给出的金钱交易人数出现了偏差。
秦璨那边的数据是13人,而程屿说15人。
那多出来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归队汇报上级的人是时鉴,所以只有他最清楚。
而就在队员面面相觑,以为是任务出现问题时,时鉴半靠在旁边的长桌上,言简意赅说:“程屿没错,是15人。”
“那另外两个人呢?”季向蕊转头看他。
时鉴和季向蕊对上视线的那秒,耳畔响起的不止是季向蕊的话音,更多的是中国男人所说的——
“她是他们的目标了。”
似有若无地,他的眸色略变错综复杂,难言的情绪扎根似的融在滚烫血液里,尽管表面波澜不惊。
他仍是不变的淡然语调:“逃了。”
这话说得太过轻飘,不像时鉴平时惯常的严谨作风。
全队都稍有诧异,却只有季向蕊听出了他话里的别意。
时鉴就是这种人,玩笑可以肆无忌惮,正事可以究其深里。
但凡牵扯到关键事上,他的态度越让人捉摸不透,就越是藏匿着难说的事。
就算五年的时光沉淀了很多事,季向蕊和时鉴对彼此的了解依然作数。
所以她顺着意思,拿捏妥当地继续往下走,并不把纠结点放在那少了的两个人数上。
很快,记录做完。
大家分两批转移阵地,一批去训练场做日常采访。
而另一批去模拟室重塑当时过程,确保每个细节都精确无误。
这另一批的人里,除了时鉴和季向蕊,唯有当时共同配合的秦璨和程屿。
似乎是刚才那个数据在心里绕出了细结,时鉴和季向蕊之间的气氛稍显微妙。
这点,秦璨和程屿实战经验充足,能敏锐察觉。
所以在一轮结束后,秦璨就以训练场需要展示项目强项的理由,先行拉着程屿远离了千瓦点灯炮刺眼区。
然而,季向蕊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们截然相反。
总人数按理该切实报道,粗略细节不过是记者择重报道时的偏重。
就当下的记录情况,大抵是对数据粗略带过。
季向蕊清楚,这件事背后或许牵扯更多,涉及到特种队任务内里的点。
如果不是她该听的,她就不会主动去问。
军中纪律最为重要。
所以一直到时鉴按键启动模拟船的仿真晃动时,季向蕊心头积攒的疑惑没能被晃去,她也没再去提这个敏感点。
反倒是时鉴下意识将季向蕊护在远离偏栏的安全区。
他双手撑在船沿栏杆上,想到了中国男人审讯时托出的说辞——
“能少的人只会是从海里撤,他们早有接应的后备撤退方法。而逃走的那两个人不是中国人,分属他们那条走链上的正头和副头。”
所以简而言之,他们即便任务成功,隐患也仍旧存在。
但这不是他们能力范畴上应该完成的事,不该多管的事,不能插手多管,这是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