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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泡中文 > 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 >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什么叫活见鬼呢。

刘将军出征之前,完善了榆城的官属配置。官位最高的是主簿和县尉,这二人一人姓马,一人姓钱,都已过知天命年纪,皆留了一撮花白胡须,上了点年纪,受不得惊吓。

谁晓得这日一推开县丞衙门的大门,便活见了一鬼。

这只鬼他们都见过,正因为认识,才格外可怖。

栗浓手持一支单张弩,因她气力不足,阿栋为她扶着弩臂,她只扣着弩机,门一开,她便歪着头对着来人甜甜一笑。

老钱还没有反应过来,咻地一箭飞出,身边的老马应声扑地,猛地爆出一道血雾。

栗浓眼睫与鼻尖上俱是血渍,她转过脸来看着老钱,老钱双眼只看到她手中的,她一笑:“好久不见,可还认得我?”

“孙校尉?你你你你……你?”

栗浓道:“我死了,又活了。大惊小怪什么?”

老钱不敢看血流满地的马管事,心道,阎王爷办事如今这么草率的吗?

栗浓干脆利落地杀了一人,却又慢慢地钝刀割肉,吓唬剩下的这个。她道:“我还要谢谢您。多亏你们干的混账事,让我死人都气活了。”

此话一出,老钱便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来了,他当即跪倒求饶,连声道:“孙校尉,您您明察啊!姓萧的黑了心在米粮上做手脚,我不过临时留守,怕消息走漏导致暴动,这才压下来的。这这这,我已然尽力挽救了!”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毛病。姓萧的商户那边不晓得因何送出霉败的米粮而不得及时医治也可以推到朝廷的制度问题上,怎么看,也怨不得他。

可是,阿栋和栗浓都知道这说辞多荒唐。

栗浓拢着袖子:“榆城最不缺的就是粮食,知道佛寺断粮,为何不放粮?”

老钱咳了一声,事关他顶头上司,他旁敲侧击推卸责任:“将军高瞻远瞩,天下始平,日后如何,还未可知,那粮食……怎么能擅动!”

“啊,”栗浓轻轻托了托弓身,专心致志地调弦,对望山上的刻度,眼睛微微一眯,调整角度瞄准他的头。老钱有感与此,偷偷地挪了半寸,可他挪半寸,栗浓便跟半寸,箭簇直指他的右眼,分毫不差。

这弓弩是她从武器库里摸出来的,谁叫她是自己人,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她倒比专管大局,不理军务的刘乡豪更清楚。

她从前虽然善使弓,但如今总不可再和当初相提并论。用个弩还需要阿栋帮忙托举才成,气力不够,也无法自己张弦换箭,全要仰仗阿栋。不过弩是好弩,虽然为求轻便强度较弱,但仍不可小觑,躺在地上的那个,是证明这张弩能力的铁证。

老钱看着那放着冷光的箭头,汗如出浆,只听她懒懒地问道:“照你所说,断粮一事,与你全无瓜葛,对否?”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挖的坑,老钱不敢蒙着头往里跳,卖可怜道:“我实在冤枉!我已是个老人家,却在这一座两座山的夹缝里求活!如何艰难我就不提了,我的良心实在煎熬啊!我看那死去之人,如何不心痛!都是乡里乡亲,都是亲故。我如何不恼怒?要我说,全怪那萧家!不知多么富贵的人家,还要做这种孽!黑心呐!”

“你收了萧家的钱,怎么,这么快就把人家卖了?不地道吧,老钱。”

老钱伏在地上的身子一颤。

栗浓收着情绪一笑,她自袖中取出一封薄薄的信纸,老钱的血已经凉了一半,她说出的话活像是在扒他的皮:“这是什么?你和萧家叫什么玩意儿来的家主的通信,说什么家仆贪墨,并不知情黄金万两,还请笑纳。写的还真是隐晦。”

栗浓两眼一定,盯住他,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陈粮案事发之前,榆城官府已然收到了养病坊的陈情,你们俩个暗通萧府,收受贿赂,意图瞒上欺下,彻底遮掩陈粮一事。

萧家作恶,并非你错埋尸不当,并非你错朝廷禁医,并非你错。什么都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你只是收了钱,帮忙善后你只是按下一切,既不放粮,也不放人,贻误良机,葬送了万万千千的性命!”

老钱瑟瑟发抖,他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可他一抬头,只看到了飞速而来的箭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戳进眼睛里。

他不晓得为什么,临了临了,他竟没有想起老母幼子,只是想起今天早晨喝晨茶时候用的杯盏。

那是盏四瓣海棠花宝钿金杯,杯里是绿叶上一层白线的君山银针。

金杯果然不同于天下无贵贱皆通的邢窑白瓷,他做刘乡豪管家时从来尝不出茶的好味,原来是用错了杯子。

下一瞬剧痛来袭,他眼里只剩下红。最煎熬的是,他竟然没有立即死去,他清楚感受到了眼珠爆开的感觉,却没有死掉。

他足足挣扎了半柱香,在地上像只泥鳅一样滚来滚去,死命扭动,栗浓才在他身上补了第二箭。

顷刻之间,栗浓杀了二吏。

她眼神漠然。阿栋比她更要漠然。

但凡,但凡他们有一丁点的作为呢。

她淡然地收回了手,抬起眼睛,看着一直立在门边的,当今衙门中的一个录事。

录事吗,专管文书的,读书人,斯文,见不得血光。

这位文文静静的小白脸脸被吓得更白了,白的吓人。

栗浓在他面前,大叹了一口气:“唉。主簿与县尉二位为了疫病之事劳心劳力,亲涉险关。竟不顾自己性命,苍天无眼,竟叫这二位好官,患病去了。”

“录事。”栗浓看着他,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可不可惜?”

录事早吓得面青唇白,顾不得想栗浓是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她不一言不发直接一箭扫过来,录事已经感恩戴德了。

栗浓一点他名字,他立刻点头如鸡啄米:“可惜,可惜。”

栗浓一甩手,转而又变得不耐烦:“行了,那就赶快把他俩埋了吧,别晾着了。”

二人的尸体清理干净。

录事战战兢兢立在堂下,问栗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深惧栗浓有两个原因,一是栗浓杀人不眨眼二是栗浓人鬼难辨,做了亏心事,哪有不怕鬼的?他不敢跑。

栗浓一面扶起他奉来的一盏茶,泡的茶叶是红茶,栗浓看着泛红的茶水,录事心提到嗓子眼。

她便撂下了不喝,对他道:“你速速写一封折子一封信。萧家这事做的有损阴德,几千冤魂聚在阴间向阎王喊冤,我才不得不抽空上来一趟。

我与两位官老爷共过事,了却他们性命也就罢了,倒不想给他们留一个恶名,你在折子里便写,两位大人是为了救治疫民不幸染病而死的,说简洁点就是因公殉职,但萧家作的孽,一五一十写清楚,让朝廷知道实情,让朝廷出手整顿,才能平息冤魂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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