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
从人间看去,仿佛顷刻间便有一场大雨要落下。
人们匆匆忙忙的躲避着即将来临的风雨,有个人一身紫衣,竖着高马尾,自人群中抬起头来:“天有异象,必有祸事。”
那是个白净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翰林,快停下!”
天界的风一直猎猎的刮。
乌云遮蔽了天光。
天兵天将严阵以待,众仙家也都从袖手旁观变成了备战状态。
圣澜星君和飞白上仙背对着背,一道道水柱从四面八方逼近大殿。
圣帝急切的呼喊。
圣澜星君不为所动,星际上神却冷笑一声:“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
“两千年前,你放水淹了洛河,如今还要来为祸天界。”
“这一次,我绝不饶你!”
飞白上仙结印,用结界护住郁昊然和小蘑菇,还把绒绒也拉了进来。
圣帝一看,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倔强,没一个肯认输。
他心急如焚:星际上神两千年前与众神一起引过天雷,此时惹怒了他,怕是圣澜星君免不了要被再次引天雷诛灭。
这次,估摸连着飞白上仙也会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那许多,化身大鹏鸟,长鸣一声,飞向圣澜星君。
圣澜星君化身神兽夫诸,嘶鸣一声,一道水柱直冲圣帝。与此同时,天空里轰然一声,一道天雷劈来,正正落在大鹏鸟的后颈。
大鹏鸟同时被水柱和天雷击中,悲鸣一声,落在地上。
“圣帝!”
众仙家惊呼一声,纷纷看向重新恢复人身的圣帝。他挣扎两下,终于站起身来,想去拦住圣澜星君:“翰林!”
然而为时已晚。
圣澜星君看大鹏鸟落地,想近身去探看,却被一道劈来的天雷阻挡。
一刹那,他的眼神变了。他重新变回神兽夫诸,极速奔向星际上神,速度快的让人辩不明身影,只看见两个若隐若现的鹿角,以及……
他身后极速飞来的无数水柱。
他踏着那些水柱,昂头长嘶。那些水柱直冲星际上神,他站在水柱上,睥睨这一切,丝毫不惧劈来的天雷。
只一瞬,天雷和水柱同时落下——天雷劈在神兽夫诸的鹿角上,水柱淹没了星际上神。
天空和洛河同时掀起巨浪。
一时间,天界被河水淹没,电闪雷鸣中,哀声遍野。众仙家被突如其来的水患弄得不知所措,想起来要施法的时候,已经被水柱冲的毫无还手之力。
天界被河水淹没了。
人间下起了暴雨。
如注的暴雨。
仿佛是天空的河水冲破提防落了下来。
“翰林!”
“星君!”
水柱淹没天宫的那一刻,圣澜星君从水柱上跌落下来,圣帝飞身而去接住他,眼睛里全是悲伤:“翰林,你宁愿被天雷诛灭,也不想留在天界吗?”
“这里太冷清了,我想回洛河。”圣澜星君闭着眼,红色的鹿角渐渐消失,“那里才是我的归宿。”
“你是天地孕育的圣灵,你有你的骄傲,忘了两千年的夫诸和洛河,好好做你的圣帝吧。”
飞白上仙也有些着急,想看看圣澜星君如何了,怎奈要维护结界,只好努力保持镇定。
“上仙,你快放我出去,我去看看星君!”郁昊然被困在结界里,望着受伤的圣澜星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星际上神已从水柱中脱身,天空里又一道天雷劈来,圣帝俯身抱紧圣澜星君,几乎是在嘶吼:“够了!”
那一声足以震撼在场的每一位,而那道天雷最终落在了圣帝的身上。
他身上三道血红的伤口,将背后的白衣染的鲜红。
“与其要灰飞烟灭,不如就去凡间做个凡人吧。”这一刻,圣帝终于失去了从前那股一定能护住圣澜星君的气势,“天命不可违。”
他以为能替圣澜星君历的劫,终究替不了。他的陪伴对于神兽夫诸来说,终究也太苍白。
保全他的性命,给他自由,是此时最需要做的事情。
“再闹下去,只落得个两败俱伤。”看向星际上神,圣帝眼眸里的光芒微弱苍凉,“上神,都各让一步吧。”
星际上神的玄衣沾了水珠,他看着源源不断袭来的水柱,以及众仙家狼狈的模样,叹息一声:“罢了,圣帝裁断吧。”
话音一落,倒灌的洛河水缓慢的顺着先前的轨迹落入洛河,人间的暴雨也停了下来,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场水患就此阻断,没有再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
“圣澜星君水淹天宫,罪不可赦。”站起身来,圣帝一步步的迈上那个高不可及的台阶,离开圣澜星君身边,少年夫诸的面容越来越近,却又慢慢远去,“拆去仙骨,贬谪入凡。”
“永世不得修仙。”那句话,他忍着心痛慢慢的说,坚定的说,眼前渐渐模糊。
那一句话,就代表着,他和夫诸就此诀别了。来世再见,他不会认得那条大鱼,那只大鹏鸟,也不会记得圣帝。
如他所说,前尘往事随风过。
他想尽量冷静,还是止不住声音里的颤音:“至于飞白上仙……”
“我愿随翰林一起去凡间。”不待圣帝说完,飞白上仙上前一步,躬身道。
小蘑菇和郁昊然也上前来,一个劲的点头:“我们也愿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