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幕却让他脸色铁青——飞白上仙跪下去,抚摸绒绒已然失温的身体,眼中有泪。他伸出双臂,抱住绒绒的头,用脸轻柔的蹭了蹭:“不要怕,以后,你再也不会和它相遇了。”
“你!你……”星际上神听到飞白上仙那样说,终于意识到,飞白上仙是去自己宫里,打碎了雅川的魂魄。
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飞白上仙:“你和你的神兽,都要付出代价!”
“一命偿一命,不知星际上神还需我们付出什么代价?”飞白上仙只顾着伤心,无心理会星际上神,圣澜星君往前一步,目光灼灼的与星际上神对视:“是要将我们也一并咬死才甘心?”
那是不会轻易屈从的目光。
那样的眼神,是两千年前,他还是神兽夫诸时,一心要护住洛河时的眼神。
星际上神正待要辩,圣澜星君忽然再次开口,一句一句毫不相让:
“神兽之间打架,原本常有,都是小打小闹,不伤及性命。”
“偏偏雅川不一样,仗着是上神的神兽,下死手咬断了飞白上仙神兽的脖子。”
“上神要交代,要偿命,谁来偿绒绒的命?!”
“要小仙说,打得好!这样顽劣的东西,早就该打死!!”
末了,红色的鹿角在天宫一众仙家里,格外瞩目:“它从来就是个祸害,飞白上仙不让他轮回害人,有什么错?”
“你!”圣澜星君的一番话,让星际上神竟是一时哑口无言,很久,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好。”
“飞白上仙的神兽被雅川咬死,自然是雅川不对。”
“飞白上仙也已打碎了雅川的魂魄,这笔恩怨,一笔勾销。”
“只是,郁昊然打死雅川,这笔账,必须单算!”
“上神还请明言!”圣澜星君凛然,并把郁昊然护在身后。
天空里没有一丝云朵,大殿里一派肃杀之气。
“雅川犯了错,你们大可以告到圣帝面前,让他公允裁决。”星际上神死死的盯住郁昊然,“可是那个小畜生为了一时之气,擅自打死了雅川,我绝不能心服!”
“这样说来,上神的那孽畜神兽擅自咬死了绒绒,我也不能心服!”终于,飞白上仙也站起身来,与圣澜星君并肩而立,“莫说打碎了魂魄,就是吃它的肉,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小蘑菇跟在飞白上仙身后,眼泪汪汪的点点头:“对!”
星际上神嘴唇发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圣帝一惊:他们这是,准备同仇敌忾对抗星际上神。若这样下去,打将起来,夫诸一定会露出真身。
虽然天界时有关于圣澜星君真身是夫诸的传言,终究没看见,都不曾当真。
若此时露出真身,定然逃不了被贬下凡,不得修仙的惩罚。
“都不必再辩。”这种关键时刻,他只好先安抚星际上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绒绒和雅川已死,便不再追究。”
“郁昊然,你打死上神的神兽,按天规,要被投入妖道……”
“圣帝!”听出了圣帝话里的意思,圣澜星君躬身以礼,怒道:“请明鉴。”
“浩邈仙君,便按天规办吧。”圣帝不看圣澜星君,嘱咐浩邈仙君道。
浩邈仙君领命,就要去捉拿郁昊然。
圣澜星君身子一震,护住郁昊然:“大鱼,两千年前在洛河,我救了你的命。”
“这个恩情,我要你今日还给我。”
“我愿意替他受罚,被拆去仙骨贬下凡间,永世不得修仙。”
大殿之上,圣澜星君的声音不停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要护住郁昊然的决心。
“房翰林!”圣帝颤声,喊了圣澜星君的本名,他不敢相信圣澜星君竟为了护一只兔子精,说出这番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拆去仙骨?你知道筋骨重塑有多难吗?”
“我知道。”圣澜星君还如两千年前要被引天雷诛灭那般淡然,他的眼眸低垂,没有看圣帝一眼,“我本是妖身,要修炼成仙,必须重塑筋骨。”
“那种焚心蚀骨之痛,我尝过,所以不愿让昊然也经历。”
“求圣帝成全。”说到最后,他只是躬身给圣帝行了一个礼。
那一个礼,就把圣帝推出了自己的生命。
“星君。”郁昊然一听事情很严重,忙拉了拉圣澜星君的袖子,“让我去吧,不要连累你。”
圣澜星君不为所动,与飞白上仙一起站在郁昊然身前。圣帝凝望圣澜星君的脸,心里夫诸的面容渐渐模糊。
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眼神一如既往的威严、冰冷:“浩邈,还不执行?!”
浩邈仙君点头示意,天兵们忽而围住了大殿。
众仙家都在猜圣帝会如何裁决。
结局如他们所预料,星际上神是最终的赢家。
然而,他们没料到,圣澜星君和飞白上仙却如此决绝。他们在期待,会不会出现别的反转。
“既然圣帝如此绝情,就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
就在圣帝下了命令的那一瞬,圣澜星君在心里,把曾经那条沉稳乖戾的大鱼,永远抹杀在了记忆里。
他的白衣忽而变成青色,厉声:“从前,那条鱼你们动不得。今日,这只兔子,你们也休想动得!”
话音落下,天界风起云涌。
瞬间,黑云压过来,让一向明亮的天界蒙上一层重重的阴影。
圣澜星君站在那里,举手仰天。
白发如雪,青衣翻飞。
下界,洛河的水缓缓倒灌,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
渐渐地,一道水柱旋转而起,直通天界,像是要把天捅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