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我在上次饮酒的棠裰风邻廊下设宴,有些事,我也早该与督主说明了”....
是夜,路晼晚静坐在廊下对月双影,默默出神,等待暮墨卿回府。
记得她睁开眼来到这里时还是寒风瑟瑟刺骨冷,如今已是夏夜晚风拂痒,别有一番光景,听着夜虫簌簌身上也不那么冷了。
回想当初那些时日她总觉得自己身在梦中,于是日夜颠倒得睡着,总想着有那么一回醒来自己能回到了前世,却怎么睡也睡不醒,后来赌气不睡了,潇湘苑里夜夜坐着等天明,天却总也不明。过了不久随着一道圣旨搬去了廖坞苑,宫中的夜晚比丞相府还要静上几分,静的吓人,像当初掉进水里一样双耳清净,那些日子,想想竟都没有来到九千岁府后睡得舒心。
那时候想起那个人,心中总是塞得满满当当的疼,如今再想起,竟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檐下风凉,别受了寒”,随着一声轻言,一袭披风落在身上将她裹住,那人在身后坐下将她环在怀里,路晼晚极熟悉那个胸膛的温度,偎了偎靠的紧些轻轻闭上双眸感受微风拂在脸上鼻尖,暮墨卿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紧紧抱着不语。
“白日日是我莽撞了,你勿怪”
“督主向来阴晴不定,我已习惯了”....路晼晚轻笑道
良久......
“暮墨卿”,路晼晚轻轻唤了声。
“我在”
“你还记得待月西厢吗”
“此生不忘”
“这戏,原不是这般圆满的”路晼晚说着,鼻子微微觉着酸涩:“那日贪杯喝多了酒,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今日说也不晚”暮墨卿声线和缓,是平日里独对她说话时才有的温柔。
“张君瑞负了崔莺莺,中了试便娶了她人为妻,叫崔莺莺苦了一生,可是后来人不不忍,又将这出凉薄无情的戏编了谎,圆了回去,才有了后头的待月西厢”。路晼晚此刻有些泪目,忍不住哽咽,诉说着戏中的故事,更像是一刀刀剖析着自己,每一字都烙在心上。
“我常常想,人生若能同戏本一般该多好,前头有多苦都不要紧,只要后头能找补回来都不算苦,想着想着,梦就成了真,突然有一日我醒来,就成了另外一个人,过上了另外一个人生”。
暮墨卿听她徐徐说来,只心头一阵惆怅,自见她那日起便已沉沦只自己不知而,后来那颗想拥有她的心愈加强烈,事到如今,便是生生逃出来也会落个伤残,倒不如陷进去。
“那日,你虽烧得不省人事,嘴里却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便是中试负心的张君瑞吧,而你也根本不是路晼晚”。暮墨卿心中已了然。
“我虽在情爱上没出息了一回,却也不会将自己轻贱到底,早在“张君瑞”负我前,我就先不要“张君瑞”了。
“路晼晚”暮墨卿轻轻唤道,如同她方才唤着自己
“你在叫我吗”?
“自然是你”。
“你与本督……”话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想起那日闹剧,她这般决绝的性子,不能再唐突质问了。
“倘若你愿意,我会护你一生一世”
“你护的是路晼晚,不是我”
“不管是谁,你若是十里长亭送行的崔莺莺,我便是中试回来娶你的张君瑞,你若是不想做路晼晚,那我也不做暮墨卿”。
“督主,北边有动静”......楚天阔有些难为,见二人眉目传情本不欲打搅,却因事态紧张,不得不棒打鸳鸯,殊不知若他再等上一刻,公主便会被督主方才深情打动。
暮默卿知事关紧要,不得不抽身前去,走前与路晼晚讲道:“晼晚,你等我回来,别同上次一般避我半月,叫我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