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袅袅喝了两天的树根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宣布”病好了。这病装的十分不划算,每天除了喝粥就是喝粥,她饿得两眼发花,偏偏柳仕成还时时刻刻看着她。 大肘子大鸡腿鲍鱼海参,甚至大馒头白米饭一个一个在她眼前晃啊晃,伸手一抓,什么都没抓着。钱袅袅委屈地看向睡在长凳上的柳仕成,他竟然也不提睡床上了。明明自己的气已经消了,她一个大姑娘家总不能主动要求吧? 真是苦啊,钱袅袅吸了吸鼻子,实在饿得不行:兴许床下的糖葫芦还能吃?她偷偷地下了床,边瞅着柳仕成的动静边趴下来,一看,吓得魂儿都没了。 糖葫芦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蚂蚁,都看不见糖葫芦本来的颜色了。钱袅袅跌坐在地上,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柳仕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好奇地问道:“娘子,怎么了?” 钱袅袅连忙摇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起个夜如厕。 柳仕成才不信她,往床下一看,愣住了。 “娘子,你能解释一下吗?”柳仕成哭笑不得,他之前还奇怪糖葫芦怎么莫名其妙地没了。 “我,我生病不能吃糖葫芦,就让朱提把它扔了,没想到她会藏在床底。”钱袅袅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硬说,把责任甩给朱提。 “是吗?”柳仕成无奈地摇摇头,死鸭子嘴硬,草木棒子上只剩了几串糖葫芦,其他的难道被狗吃了? 他嫌弃地把草木棒子扔了出去,又在床底洒了些硫磺粉,然后躺回长凳上,故意道:“明天我倒要问问,朱提她为什么要把糖葫芦藏在床底。” 钱袅袅也顾不得跟他周旋,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相公,人家好饿。” “哦。”柳仕成坐了起来:“我去让朱提热碗粥去。” 钱袅袅一听“粥”这个字,眼睛都绿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我不要喝粥,馒头,相公,馒头就行了。”如今她饿得连白馒头都不嫌弃了。 “馒头?不行不行,你还病着呢,哪能吃这么难消化的东西。”柳仕成立马拒绝。 “我已经好了。”钱袅袅拍着自己的胸脯,还转了个圈:“千年人参真是管用,才服了几次,我的病啊,就全好了。” 柳仕成斜着眼睛看着她:原来树根能治病的?看你装,装到什么时候。 “真的。”钱袅袅怕柳仕成不相信,拉他起身,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便随手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柳仕成吃痛,甩开她的手,揉了揉手臂:“拧我做什么。”钱袅袅力气大,拧起人来格外痛。 “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痛?我的病是不是好了?”钱袅袅满脸期盼。 “好了好了好了。”柳仕成乖乖地去给她拿了馒头,见好就收,哪能一直戏耍自己的娘子。 钱袅袅一口气吃下五个馒头,满足地打了个嗝。她这个屋子,又闹鼠灾又招蚂蚁,吃的东西是放不得了。她不敢上床,生怕床上有蚂蚁的残留部队,怂着个肩低着头站在柳仕成身旁。 “怎么不去睡觉?”按理来说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钱袅袅应该满意了啊。 “我…”钱袅袅搂住胳膊:“我害怕。” “哦~”柳仕成恍然大悟,他娘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柳仕成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床铺,一直折腾到半夜,钱袅袅才肯睡上床去。 一大清早,两人均是哈欠连天。钱袅袅顶着一对黑眼圈,深深体会到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意思。 今天的东塘县格外热闹,街边多了许多陌生的摆摊的面孔。四下一问,原来是快到了庙会了,有些人早早地就来扎摊了。 钱袅袅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目不暇接。 “朱提,我还没见过东塘的庙会呢。”钱袅袅拿起一对耳环,放在朱提耳边比划:“喜不喜欢?等你出嫁那天,我就送你这对耳环好不好?”钱袅袅见朱提无精打采的,故意逗弄她。 朱提畏畏缩缩地转着眼珠打量周围,没有理睬钱袅袅。时不时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地暗自交流。 “朱提!”钱袅袅跺了一下脚,她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么。 “小姐……”朱提提心吊胆,十分害怕钱袅袅知道自己出卖了她,她家小姐可是足足喝了两天的树根水啊。她也不是不想阻止,只是柳仕成威胁她,让她不要叛变,她是两边都不讨好。 如今,大街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钱袅袅还蒙在鼓里,她以为别人讨论她是因为妓院那件事呢。 她钱袅袅怕什么呀,她什么都不怕,冲到别人面前,手张开放到耳朵边:“说什么呢,大声点,嗡嗡嗡地,我还以为蚊子在叫呢。” 路人被她怼得一愣一愣的。看不得她这么嚣张,当场就挤兑她:“你多厉害啊,装病骗自己相公买千年人参,幸好没买成,不然要了你家相公的命哦。”这周家的夫人小姐以及下人,没有一个不爱嚼舌根,早就将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 “轰。”犹如被一棒槌砸了脑袋,钱袅袅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来他们全都知道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她这几天喝的是什么?不是千年人参汤,也没有人参味,她到底喝了什么? 钱袅袅来不及去质问柳仕成,揪住朱提的耳朵,狠狠道:“你们到底给我喝的什么?”她可不傻,事情败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朱提泄秘。那天合谋的只有赵大夫、朱提和自己三人,赵大夫拿了银子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剩下来也只有朱提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朱提犟着不肯说。 “是吗?”钱袅袅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知道。”朱提连连求饶:“小姐喝的是树根水。” “你有点骨气行不行。”钱袅袅仍然不松手:“好你个墙头草,两边倒。回头再收拾你。”钱袅袅松了手,立马气冲冲地跑去茶庄找柳仕成算账。 柳仕成正在盘点账本,钱袅袅在青楼挥霍掉的一百两令他一直在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抬眼望见钱袅袅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知道大事不妙,连忙往柜台里面钻。 “躲什么躲,出来说个清楚。”钱袅袅抓住他的肩使劲往外拉,不顾掌柜和客人惊讶的目光,她真的是气极了。 柳仕成没办法,只好把她推进了里间:“娘子~外面客人都看着呢,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 “你要什么面子,哪有给自己娘子喝树根水的。”钱袅袅现在有一万个委屈。 “那也是你装病在先。”柳仕成嘀咕道。 钱袅袅撇着嘴,竟然听清了柳仕成的抱怨:“是你惹我在先。” 柳仕成仔细一想,难不成还是因为自己去了青楼?可他已经解释清楚了啊,他压根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可这小妞怎么就不信呢。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柳仕成推了推钱袅袅,不管始作俑者是谁,现在都没有必要去计较了:“是我错了,我现在郑重地跟娘子大人道歉,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整个东塘县的人都在笑话我,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钱袅袅“哇”地一声,趴在桌子上。 柳仕成慌了:“娘子,别生气了,是我不好。这样,以后有谁敢笑话你,我就去找他算账。” 钱袅袅一听,哭得更凶了。柳仕成毫无办法,围着她团团转:“你别哭了,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呢?” 钱袅袅一跺脚,继续放大哭声。 “只要你不哭了,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柳仕成没辙,他压根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去的严重性。 “这可是你说的。”钱袅袅咧开嘴,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柳仕成立刻明白自己又中了她的圈套,吓得浑身抖了三抖。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 钱袅袅擦干了眼泪,跟没事的人一样:“相公做完生意,要早点回来哦,妾身在家里等你。” 柳仕成目送着她离开,心越来越慌:她会怎么折磨自己? 钱袅袅回府的时候,顺手买了一袋子的红辣椒,她整人的手段有千百种,不信可以去问问她的堂妹钱淑德和她的堂哥钱致达。至于朱提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她也想到了一条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