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舒清浅换上一身平日里穿的简单纱裙便出了府,一来去墨文斋帮姐姐买一些笔墨纸砚,二来准备去聚德楼看看。 今日的墨文斋内,竟一反平日的冷清热闹异常,若不是老板认出了舒清浅将她引入内室,舒清浅都要怕自己连步子都迈不进去了。 舒清浅看着外面还源源不断进来的客人,对热情给自己泡茶的掌柜道:“陈老板,今日生意倒是挺好呀。” “舒二小姐见笑了。”陈掌柜给舒清浅递过泡好的茶杯,“这不是马上便到迎风月了吗,这几日京中都是从各地赶来的书生才子,小店也是沾了这光。”显然这些天陈掌柜赚了不少,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不知舒二小姐今日前来,是要买些什么?” “我来给我姐姐买些笔墨纸砚,家姐这几日在家中看书抄书,这些东西消耗得有些快。”舒清浅道,“陈老板应该知晓我姐姐惯用的品类吧?” “原来是大小姐需要。”陈掌柜边说着边转身从柜子中取出一沓带有淡香的纸张,道,“这是大小姐惯用的觅雪笺纸,不过这几日实在是需求太大,只剩下这些了,补货可能还得等上三日。” 舒清浅点头,“这些我先要了,三日后等货到了你在派人送些去左相府。” “哎,得了。”陈掌柜将笺纸收起,又为舒清浅取来墨块一起包好,“二小姐,我过会儿便让人将这些送去贵府。” “陈掌柜您做事我最放心了。”舒清浅付过银子后便起身出了墨文斋,往聚德楼走去。 聚德楼是京中文人平日里最爱聚集的地方,尤其在每年迎风月和科考期间,聚德楼内总是不乏切磋学问交流文章的文人学子,今年亦是如此。 聚德楼二楼三楼设有雅间茶座,客人们欲想上楼就坐要么如常付银子,要么现写一副字或作一首诗,只需得到楼内学者认可便能免费上楼,大部分读书人为了彰显己身之才都会选择第二种方式上楼。 舒清浅走进聚德楼后,先是在一楼小转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人手一本书册在交流谈论,随后便走向楼梯准备上楼,果然立刻有小厮上前询问:“不知小姐是付钱还是提字作诗?” “付钱。”舒清浅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厮,道,“再给我上一壶清茶。” “好勒。”小厮接了银子笑意满满地引人上楼。 二楼某临栏雅间内,两年轻男子正在喝茶品茗顺便观看楼下文人书生们的高谈阔论。 “咦?”蓝袍男子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示意对面的长相俊雅的青衫男子朝楼梯那儿看,“老三你看,那位是不是左相大人家的二小姐舒清浅?” 青衫男子顺着望过去,见是一位清秀俏丽的姑娘,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舒清浅,不知道是不是她。” 蓝袍男子略感失望,随即拍着脑袋道:“你不知道石印肯定知道,找他问问便是了。”说着便唤石印进来。 被唤进来的石印朝二人行礼,“殿下,伯爷,有何吩咐?”雅间内的两人正是三皇子章昊霖与平阳伯祁安贤。 祁安贤示意石印过来,“石印,你帮我看看那女子是舒清浅吗?” 石印朝楼下看了一眼,肯定点头道:“正是左相大人家的二小姐。” “既如此,你帮我去请舒二小姐上来坐坐。”祁安贤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喝着茶的三皇子,笑道,“我倒想看看这位比老三还能干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 石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三皇子并没有拒绝的神情,便应道:“伯爷稍候。”说着便转身出了雅间,朝楼下的舒清浅走去。 那一头随着小厮上楼的舒清浅,在路过又一个手拿书册的读书人身旁时顺口问小厮道:“你可知那些读书人手里拿的都是什么书吗?” “姑娘有所不知。”小厮道,“那是数月之前太傅徐元文所编撰的《徐子》。” 小厮刚将舒清浅带上二楼,便被一身着玄衣的男子拦下,男子虽不苟言笑,却一点儿也未失礼数,朝舒清浅行了一礼,示意不远处的雅间道:“舒二小姐,我家主子邀您这边小坐。” 舒清浅自是认出此玄衣男子是三皇子身旁的近卫石印,心下不自觉得有些慌乱,一时竟忘了应答。 一旁的小厮见舒清浅未曾开口,便询问道:“那姑娘您是去那边坐还是另寻雅间?” 舒清浅淡淡一笑,“既有贵人相邀,定是要去的。”说着舒清浅又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小厮,“还麻烦把那一壶清茶换成你们这儿顶好的明前龙井。” “得嘞,三日之前刚从西湖运来的明前茶,这就给您泡去。”小厮收了银子,麻利地转身去泡茶。 舒清浅随石印前去雅间,石印在雅间门口为舒清浅叩开门后,道:“舒二小姐,请进。” 舒清浅朝石印点点头道了声“有劳”后,便跨进了雅间。 雅间内有两人,除了三皇子之外,另一人舒清浅这一世虽然未曾见过,但上一世也是有过几次了解与接触。 平阳伯祁安贤乃老平阳侯的遗腹子,当年陛下心怜平阳侯为国捐躯,所以祁安贤一出生便世袭了爵位,按照惯例子承父爵,爵位降低一级,封平阳伯。 而上一世舒清浅关注祁安贤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打小便与三皇子交好,是三皇子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 “舒二小姐请坐。”祁安贤见舒清浅进来,开口招呼道,“冒昧把舒二小姐请来共坐,甚为唐突,还望见谅。” 舒清浅见二人没有先自我表明身份的意思便也不多说,在另一面空着的凳子上坐下,笑言道:“公子既然自知唐突,还将我邀来一坐,想必定是不拘小节之人,我又岂会在意。” “舒二小姐果真是个好相处的性子,看来今日真没有邀请错。”祁安贤爽快笑道,“在下祁安贤,那边那位不说话的,叫他三公子便可。” 舒清浅朝三皇子微微颔首,“三公子。” 章昊霖点头依旧没有开口,只安静地看着祁安贤与舒清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