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误会一场,我就代这不成器的弟弟,给瞿世叔和这位姑娘,”文殊兰停顿了一下,秦艽注意到她咬了下唇,微微红着脸,似嗔似喜地看了甘遂一眼,才接着道,“还有这位公子,赔罪了。” ——这个姐姐倒是比弟弟有意思得多。 秦艽已经饶有兴味地进入了看好戏的状态。 只见瞿麦对文殊兰温和地笑着摆了摆手:“我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 他又扭头对侍卫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把剑给我收起来。” 文殊兰则道:“实在是对不住各位,我便先带着家弟回府了。” 她歉意的微笑看起来倒是很诚恳,如果她最后不含羞带怯地再看甘遂一眼的话。 然后文殊兰扫了一眼文希身后的家丁,语气不怒自威:“还不快送少爷回府!” 看得出来文殊兰在文家一定很有威信,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众人,这下全都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跟着她离开了。 瞿麦目送一群人远去,才回过身来。 甘遂双手抱拳,对他道了一句:“多谢。” 瞿麦含笑颔首:“不必客气。”然后便也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只是临走前富有深意地望了两人一眼。 待那些人走远了,客栈里的众位客人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开始议论纷纷。 路人甲:“文家果然还是大小姐成器,那个小少爷真是品行败坏,劣迹斑斑。” 路人乙:“我听说文府内务一向就是大小姐管着的,文府上下把得跟铁桶似的。” 路人丙:“所以我听说那黄家想跟文家联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据说文大小姐是想招婿上门的,毕竟她弟弟是那副德行,哪里管得了家,将来也继承不来城主之位。” 路人丁则压低声音悄悄插嘴道:“文大小姐也是看起来风光,文家家里头的事乱着呢。我表弟的舅妈的妹妹的表姑的孙女的姨丈一家,就给那文家干了十多年活,我听他们说——” 那人抬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才放下心来接着道:“文家主现在有一妻三妾,前头还有死了的两个姨娘,还有许多侍寝婢女、暖床丫头,所以这后宅跟皇帝的后宫似的,且斗得不可开交呢。” 路人丁喝了口水,又说:“那文大小姐和文二少爷都是姨娘出的,只是后来挂在正室名下养大的,你说他们生母刚生了他们不久就死了,这里头可有猫腻呢。” “现在文家主年纪大了,文府里稍微消停一些。以前啊,还有的是丫鬟想勾引了他上位呢,可是没一个丫鬟能被扶成姨娘的。那文夫人自己生不出来,手段可毒着呢,另外几个姨娘也不是好相与的。” 路人乙点头道:“这个我听说过,十几年前还有个丫鬟怀孕了都没被扶成姨娘呢。” 路人丁继续道:“你不知道,十几年前怀孕的丫鬟可不止一个,说是一打都有,可几乎没人生的出来。” 路人丁问路人乙道:“你想说的是不是那个叫小玉的丫鬟?我记得。唉,不知道该说她是最幸运的,还是最不幸的,她可是唯一一个熬到了临产时候的丫鬟,可惜最后生出来个傻姑娘,自己还难产死了。” 又有人问:“那傻姑娘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 路人丁:“她哪有名分呀!本来就因为是丫鬟生的,根本就没人给起名字,没名没姓的都没入族谱。后来长得大些,发现还是个傻的,更不可能入族谱了。你瞧现在文家统共不就一个小姐,一个少爷吗?那傻姑娘听说不知道活到几岁就夭折了。” 有人摇着头感概道:“倒是个可怜人,早早去了也好,没名没分地活在那府里,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早点去投胎也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 一群人又欷歔了一番才各自散了。 甘遂和秦艽皱着眉头听完,便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一同回了房间去分析听到的这些信息。 目前来看,文家的水很深。 从家主到后宅女眷,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而且怕都是些心狠手辣的。 这么一看,倒是那文希是个最傻白没心机的纨绔子弟。 想探查文府,或许可以从他这儿入手。 可甘遂是坚决不同意用美人计的,当然秦艽本人也很怕演戏中途会忍不住吐出来。 两人一时陷入了僵局。 没等他们商议出更好的方法,黄昏时分,他们收到了一份请帖。 文家大小姐文殊兰邀请他们明日中午前去文府作客,说是为今日文希的不当言行赔罪,她将在府中设宴款待。 秦艽一目十行地看过了那请帖上秀丽婉约的字迹,揶揄地看了甘遂一眼:“我看这姑娘是看上你了。” 甘遂:……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八卦?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面对情敌的危机感吗? 甘遂不太乐意出卖色相,秦艽却极力怂恿:“去嘛,你要是不乐意,她又不能拿你怎么样,我们反而可以趁这个机会一探文府虚实。” 甘遂被磨得没办法,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应下了。 第二日午时未至,文殊兰便特意遣了轿子到客栈来接他们。 文家的排场确实极大,接个客人还派出了一队侍卫护送。 秦艽往甘遂耳朵里贴了个传声片:“这东西可以保证我们在一百里范围内都能畅通无阻地交谈,之前在川芎派有各种阵法限制用不了,但这回在文府应当可以用上。” 传声片一贴到甘遂耳朵上,便像是被施了隐身术一般消失了,旁人是看不出一丝痕迹的。 甘遂好奇地捏了捏耳朵:“你怎么常有这些奇怪的小玩意儿?看起来也不是法器,用途却都很独特。” 秦艽道:“我有个朋友,最爱收集些特殊的材料,然后做成这种小玩意儿,我下山前他送了我不少,倒是都很实用。” 下山前? 青梅?竹马? 甘遂有心想问问那朋友是男是女,却听得文家的侍卫上来敲门了,便暂时咽下了心中疑问,和秦艽一起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