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群山灵气缭绕,是上好的修仙之地。 秦艽心里想着,这样的地界恐怕早被修仙者占下,开辟了门派,设下了重重阵法、道术作为防御,想要进去可不能硬闯。 “这里有哪个门派?” “正是川芎派。如果一直沿着这个方向走,就是落葵谷,是我师父修炼的地方。”可是这地藏铃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里?甘遂表情凝重。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只是派中仇魔的人很多,你们注意别露出马脚。不过在落葵谷,因我师父的缘故,对于魔族还算友好,她就算看出你们的身份,也不会有事的。” 甘遂正要带着商陆和秦艽往前走,一只身体呈乳白色透明的小小猫头鹰突然不知从何处跌跌撞撞地飞来,停在了商陆的肩头。它抖了抖翅膀,偏着脑袋啄了啄商陆的发丝,商陆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小猫头鹰眯着眼睛舒服得瘫在他的手上,然后便“咻”地一下化作了一张字条。 商陆垂眸几眼扫完,字条就腾地燃起了火焰,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他放下手,抬眼说道:“阿艽,我需要去取另一样东西,你拿着地藏铃继续寻找下去。”商陆把地藏铃交给秦艽,附在她耳边传授了和地藏铃沟通的口诀。 “爹爹要去做什么?多久能回来?”秦艽听完口诀,担心地看他。 “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只是去给你母亲取镇魂的东西,以后用得上的。”商陆难得稍微柔和了眉梢眼角,轻轻摸了摸秦艽的头。 “那爹爹要小心。” “嗯。”商陆应了一声,又转过脸来对着甘遂:“你,”他对上甘遂的双眼,凌厉的目光和坚定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似有火花四溅,过了几秒商陆才道,“保护好她。” “放心吧,伯父。”甘遂顶着商陆的威压毫不退缩,坚定地说道。 商陆这次没再纠正他的称呼,微微点了点头,便一个旋身化作轻烟消失了。 目送商陆离开后,甘遂便带着秦艽穿过山门,守门弟子恭敬又崇拜地向甘遂问好:“大师兄。” “嗯,辛苦了。”甘遂含笑点头回应,端的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大师兄的模样,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一个散修朋友,此番想在派中和我切磋些日子。” 秦艽适时挂起一副淡淡的微笑,她逆光站着,姿容绝艳,裙袂在山风里翻飞,颇有飘然出尘的仙子气质。那守门弟子看得竟有些呆了,直到甘遂一个跨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能进吗?” “不是,我,嗯……”守门弟子回过神来,紧张得语无伦次,“自,自然是可以的。” “多谢。”秦艽对他轻声道谢。 “不,不客气。”守门弟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秦艽微微一笑,便和甘遂从他身边走过,带过一阵淡淡的草木清香,让守门弟子傻笑着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走出去不远,甘遂召出了自己的剑。他站在剑上朝秦艽伸出手来:“走吧,我带你去落葵谷。” 他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她,眼底是幽深而未知的情绪,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秦艽没有多想就握住他的手跃上了剑,这是她第一次御剑飞行,倒有些新奇。 “抓紧我。”甘遂提醒道。 “哦。”秦艽攥住他腰侧的衣服,“抓好了,走吧。” 甘遂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看她,然后突然腾地一下起飞,秦艽直直地往后一仰,攥着衣服险些脱手,她低低地惊叫一声,一下子松开衣服抱住甘遂的腰。 感受到身后贴上来的温度,甘遂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眸中幽深的情绪散去了一些。可每当秦艽感到飞行平稳想松开手时,总会有一个颠簸惹得她站立不稳,不得不继续抱紧甘遂的腰。 一路上偶尔有其他弟子御剑飞过,或是向甘遂恭敬地问好:“大师兄。”或是惊喜道:“大师兄您回来啦!”但全都对甘遂身后的秦艽十分好奇,止不住地偷偷打量。 甘遂逐一淡淡地回应,惹得弟子们心中嘀咕:奇怪,今天的大师兄怎么这么严肃,一点也不温和了? 两人终于在落葵谷落下。 秦艽一下地就忍不住抱怨:“你的御剑飞行也太差了吧?下次我能自己御剑吗?” “可是你会吗?御剑飞行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的。”甘遂一本正经道,“我的御剑飞行不差的,刚刚全是气流的缘故。” 秦艽半信半疑地看他,又垂眸思索了半晌:“不行,我还是要学。” “可是你没有剑。” “我的玉骨笛可以化剑。”秦艽抽出玉骨笛,化出剑来给甘遂展示。 “御剑飞行,当然要拿真的剑。”甘遂顿了一下又道,“这样吧,我教你御剑飞行,用我的剑,下一次你带我飞好了。” “可是你的技术也不怎样啊,能教我?” “刚刚真的是因为气流!”甘遂信誓旦旦,“再说了,凭你的悟性,一定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这倒也是,”听了这话,秦艽赞同地点头,“可是你的剑能听我的话吗?” “我让它听,它自然就会听。”甘遂弹了弹手指,手中的剑“铮”地发出一声剑鸣,似乎是在应和他的话。 “那好,我先找找看接下来走哪个方向。”秦艽点点头应下,又掏出地藏铃,敛眸默念口诀。 “奇怪,”秦艽睁开眼,皱紧了眉头,“没有声音了。我没有念错口诀呀,难道因为驱动它的人不是我,它就不听我的话了?” “不可能。驱动地藏铃以后,口诀是驱动者自己设置的,只要念对了就可以听到它传回来的声音,不管是不是驱动者念的口诀。”甘遂否定道。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谷里设置的各种防御阵法?” 秦艽思索了一下:“确实有这个可能,有些防御阵法会屏蔽信号,地藏铃的作用机制我不清楚,但一定不是不可屏蔽的。之前在谷外还可以指引我们,现在进了谷,恐怕它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这是她曾在话本子上看到过的一句诗,虽不知庐山到底在何处,但此情此景用这句话实在贴切。 “那我们只能在这谷里慢慢找了?”甘遂也蹙眉道,“失去了地藏铃做向导,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大师兄?”突然远远地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你回来啦?” 秦艽和甘遂一同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来,她脸上笑得灿烂,然后在他们面前刹住了脚,她好奇地打量着秦艽,“这位又是?” “这是我的朋友秦艽,最近会在谷中小住一段时间。”然后甘遂又向秦艽介绍道,“这是我师妹白芨。” 秦艽和白芨互相朝对方问了好,白芨又问道:“大师兄,你这次出谷是去做什么呀?师父又闭关了,师兄也不肯告诉我。” “嗯,我也不会告诉你。”甘遂答得很干脆。 白芨的脸色耷拉下来:“我也是谷里的一份子,干嘛都不告诉我?”她转了转眼珠子,又期待地问:“那有给我带礼物吗?” “……没有。”甘遂头疼起来,他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幕,下意识看了一眼秦艽,一年前因为她不辞而别,他失魂落魄地回了谷中,也没给白芨带礼物,后来……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泛苦:简直人间惨剧。 “又!没!有!?”白芨气得剁脚,嘟起嘴来,“上一次你也没带!” 眼看惨剧又要重演,甘遂突然眼前一亮:“师弟!”他叫住了路过的荆芥。一年前全靠他救他出苦海,这次又得指望他了。 “大师兄。”荆芥面无表情地停下回礼,眼中古井无波地扫了白芨一眼,白芨已经安静下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他才像是不太情愿地吐出一句:“……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