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清了来人,又瞧见那人背后那伙儿群面色不善的,此时也顾不上和身旁的凌九瞎掰扯,快步走到了酒楼门口去。 酒楼的小厮都是认得这人的,也知道之前这人纠缠他们老板娘的事儿,见这群人来者不善,也不敢将人放进来。 “这不是陈大人吗?倒是许久不见了。”林晚走到这个叫陈东的男子面前,她踩在酒楼的台阶上,往下看着这群不得而入的人,倒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她的嘴角噙着笑,眉眼间却不显半分喜悦,心里更是把这人的祖宗十九代给骂出了花儿来。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陈东虽然不爽晚娘之前的不识抬举,可许是有段日子没瞧见她了,今儿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到底歇了几分火气。 “我倒是想来见晚娘,可晚娘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叫我好生伤心。”陈东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晚那张俏丽的小脸,甚至丝毫不掩其中赤.裸.裸的欲望。 林晚勾着嘴角笑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都快把自己的牙根给咬碎了。看着面前的男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她甚至下意思的扯了扯肩头的外衫,想把自己罩的更严实的好。 强忍住自己想翻白眼儿的动作,可这陈东却是叫她倒胃口的很,她用余光瞥及另一头那个端坐着的清隽男子,顾盼神飞,正好叫她清净下眼睛。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晚忍不住在心里比较着。 而陈东呢,一双招子只差没黏在林晚的身上,怎么会看不出她的走神。想想自己这般端正、玉树临风,可面前的女人却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不免有些恼怒。 “晚娘,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今儿个过来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当真不愿跟我走?”他自觉对这个女人已经够有耐心的了,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 林晚见他愿意把话摊开了说,也正了正神色回答他:“陈大人,晚娘也说了很多次了,晚娘不愿为妾。” 这话陈东之前也已经听过百八十遍了,时隔两三月重新听她说了一遍,却是面露鄙夷扭头卒了一口,神色轻浮的骂道:“还真当自己是个良家了?大人我愿意抬你进府就已经是给你脸面了。我瞧你这酒楼的生意也算红火,整日里往来迎客的,谁知道你这身子被多少个男人摸过。就你这样儿的还好意思拿乔?” 说罢,他还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林晚,如同打量货品一般。 林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双美眸好似淬毒一般盯着陈东,一言不发。 陈东哪儿见过这样的林晚,被她这样看着心里竟有些犯怵,可一想自己今儿个这不还带着帮手来,心里又有了底气一般。 他扭了扭自己的肥猪腰,挺直了身板,挑衅的看着林晚,嘴巴里还念着:“怎么?被爷说中了吧?” 这美人发怒竟也如此别有风韵,看着林晚愠怒的脸庞,陈东忍不住朝她伸出手,竟是想朝那玉白肤色的小脸上摸上一把。 可他这美人还没碰到,手腕上却传来钻心的疼,痛的他哇哇的跳脚直叫。他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但这还不算完,须臾间,擒则陈东手腕的人手臂一挥,竟将陈东的胳膊扭至身后,将人压弯了腰弓着身子骂骂咧咧的又喊又叫,跟杀猪似的。 陈东带来的人见状,就想上去动手,可还没凑近,这擒着陈东的人便一脚将扑上来的帮手直接踹直街对面卖藕粉圆子的小摊上。 那人砸在摊子上,身上落满白色的藕粉,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摆摊卖藕粉圆子的摊主也被这天降之灾砸傻了眼,但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见站在酒楼门口的那个好看的不得了的男子,一手拿捏着人,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向自己抛来,准准的落入自己怀中。 “拿去,赔你的铺子。”好看的男子声音都格外的好听干净。 摊主甚至还来不及哭丧的脸顿时眉开眼笑,瞧着那人就跟看见财神爷一般,连连点头道谢。 陈东带来的其他人,虽然有心上去救人,可一想好好那架势,又都不敢轻易动手,场面便这般僵持着,只有陈东一声鬼吼鬼叫的声儿。 “你你你你,快给我松手!你知道我谁吗你!”陈东的手臂被扭成麻花一般被人摁在身后,肥胖的身子也随之凹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偏偏制住他的人手法还极其狠毒,全程只捏着他的手腕,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许只是被两根手指捏着。 这陈东虽然只是个八品的武库署丞,在这京城多如牛毛的官员里算不上多大的职位。但他这官职虽小,手里却是有点小实权的,比其他那些劳什子没半点屁用的散官可厉害的多。 且如今也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中原列国争锋四起,武库署自然就成了一个十分有油水可捞的地方。 正是如此才让陈东有这般底气过来闹事,他甚至已经把后招都想妥了,若是这晚娘依旧不愿跟他走,那他就随便想个由头,在这酒楼的小厮上暗格罪名,叫人封了个地方再把人都给带到官府去,到时候他看着林晚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陈东看不见身后人,可面对着自己带来的一排帮手,他实在不想怂,不然他今后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呢。 他本也没指望身后的人能听了他的话就将他给放了,毕竟京城里有的是比他大的官儿,他甚至在心里暗暗把林晚给骂了起来,这娘儿们指不定这是又勾搭上哪个有权势的才出来给她撑腰。 可他的话说完,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松了束缚,擒着他的人将他用力一推,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你倒是不知,你且转过来说说看?” 陈东一听,心里暗喜。这人怕也不过只是个会虚张声势的罢了,竟连他陈大人都不知道。 他被人一推,身子冲前踉跄几步,好在被人及时扶住。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依旧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陈东一脸嚣张的转过身子,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可这眼睛刚放到那人脸上,他的腿就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凌九看着他这害怕的样子,竟然似是认得自己一般,剑眉微敛,一副不大满意的样子,毕竟这一世他不想让晚娘太早知道自己的身边。 “你你你你你你……”陈东吓得已经哆哆嗦嗦的根本连话都说不全。 京城里认识凌九的人不多,但他却在两年前因机缘巧合下见过他一面。那年他还未入仕,在自己老师的府上借住,他的老师出门赴宴带上了他,才让他有幸见到过那个传闻中的男子。 虽然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可凌九的样貌太出众了,叫人只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得!他说什么来着,林晚这狐媚子也当真是有手段,竟然能让这位爷出来替她撑腰。 陈东本就被吓的不轻,这会儿又见这位爷双眉紧皱,他自觉不妙,就怕惹怒这人叫自己小命难保。也不知是腿软的缘故还是怎的,就见他整个人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倒在凌九的脚边讨饶。 “王……九……!饶,命啊!”他胡言乱语、又说的断断续续的,叫人根本听不明白。 凌九垂着眼看他,双眼不满的眯了起来,其中迸着杀意。 “你认得我?”他轻飘飘的问着。 可陈东却敏锐的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晚,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扑倒在地上重重的磕起头来,嘴里还念念不停的说着:“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见公子气宇轩昂,身手不凡,便猜测着公子定是身份尊贵。” 凌九抬脚用鞋尖抵着他的下巴,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容看着他:“你倒是会说话。” 陈东明显是听说过他的手段的,见他这样意味不明的盯着自己看,只觉的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想到晚娘还在一旁,凌九便将这人一脚踹开,嘴里只吐出一个字 “滚” 陈东如获大赦,还伏在地上磕头告罪了一番,才带着人狼狈的离开。 “你是当官的?”等闹事的人一走,林晚便直言问道。 凌九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林晚,神色也恢复自然不似刚才那般阴煞可怕。 “不是。”王爷算不上是当官的,他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你认得他?”林晚又问。 “不认得。”他认得我,我又不认得他。 他虽然回答的干脆,可林晚却用着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凌九现在已经非常肯定晚娘和他不一样,她并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今儿早来应该也只是个巧合。 上一世的今日,凌九赶来京城不久,和晚娘也不熟稔。陈东来闹事的时候晚娘还没来,店里没个管事的,酒楼被砸的一塌糊涂,店里的小厮伙计还都被带走用了刑。 晚娘后来虽然托了人花了钱将伙计们都弄了出来,可却为此事气的不轻,直到后来两个人表明心意在一起后,她偶尔还会说起此事忿忿不平的。 所以她若是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今儿就不会是这样的表现。想到这里,凌九的心才安了下来。 让晚娘不愉快的人他定是不会放过的,可他深知晚娘不喜欢他的有些做法,是以刚刚才没有当场收拾那陈东。 “你不信我?”凌九看着她捏着下巴,杏眸流光,抬着眼一脸警惕的样儿觉得十分好笑。 晚娘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只脚尖蹭着地面,身子微微的扭动,过了半饷,点了点头。 “嗯,不信你。” “我可是帮了你的。”凌九提醒她道。 可谁知林晚闻言,笑的有些戏谑,“谁知道是不是你特意找人来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呢。”她嘀咕道,可声儿却是不大不小刚刚好叫凌九听得清楚。 他觉得自己真是要被这个女人给气死了。可他的的眉梢都舒展开,眼角都是笑意,对她说道:“这人明显是和你有旧怨而来寻事,我才来京城不久,怎么安排?” 这样一说,林晚也反应过来,这陈东是早两三月前就时不时的来纠缠自己的,似乎的确不可能是这人安排来的。 这样一想,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气氛也陡然有些尴尬。 “这……是我想岔了……不好意思啊……这不是平日里那些缠人的总想出来五花八门的法子来想叫我注意……我有些草木皆兵了……”林晚说话的声儿越来越小,连脑袋都低着下来不敢瞧他。 “我知道,没怪你,谁让你人美心善魅力大呢。”凌九打趣她道,这话虽然听着像是嘲讽,可他却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的。 而林晚更是被他的话给惊到,刷的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