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心善魅力大,林晚听到他这样说,脑袋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白皙的脸颊上浮着浅浅的红晕,娇媚诱人。她盯着凌九的眼睛看,见他坦荡的神色里却隐隐显着几分笑意。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给调笑了,可一想到他竟好似通晓人心似的,她看向他的眼神甚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崇拜的情绪。 “我好看吗?”凌九见面前的傻姑娘一直仰着个小脑袋看着自己,又忍不住心生了逗弄她的意思。 “好看。”这纯粹是林晚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根本没仔细想,等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他给戏弄了,心生懊恼,却觉得委实丢人,再看面前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她恨不得抓起一旁的算盘就朝那俊脸上拍上去。 林晚觉得臊的慌,又担心自己再被这坏心眼儿的给打趣,眼眸一瞥,美目流盼着给了他一个娇嗔似的白眼,当即就撇下他一人站在门口,自顾自的又绕回到柜台后面,拿着账簿看着。 凌九知道自己这是玩笑开过头惹恼了这只尖牙利爪的小猫。看她一副不想再搭理自己的模样,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嘴角下拉,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跟到柜台前。 “我帮了你,晚娘都不谢谢我吗?”他问。 “谢谢你。”林晚说话时候连头都没抬一下。 “就这样?” “谢谢凌公子。”林晚加了个称呼,眼神却依旧专注于自己手下的账面和算珠。 “没别的了?”凌九这会儿是真的有些觉得委屈了。 林晚听出了他语气的变化,停下手里的活儿,终于抬眼瞧他,反问他道:“不然呢?公子想要个什么谢法儿?” 看着面前这高高大大的男人,明明张着一张冷峻的脸,周身的气质也是旁人莫近的疏离感,这如今却眼梢却耷拉下来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儿来,简直就跟…… 对,就跟白煦家院子里看门的那只狼狗讨肉吃的样儿一般。 “晚娘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凌九半开玩笑的说着,可目光却忍不住的满含期待的看着林晚。 万一……万一呢……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林晚笑了,笑的嫣然如花,燕语莺声。她的嘴角上扬,两颊上深陷着两枚小小的酒窝,叫人沉醉其中。 可她那一对水眸却没透出什么美好的样子,她用看着傻子的目光打量着他,轻启红唇语气淡淡的说道:“以身相许就算了。晚娘的确感激公子今日出手相助,要不这样吧。” 林晚顿了顿,她身子往外探着,纤细的手臂朝外伸展开,她手指这街尾的方向示意凌九看过去。 “那儿的宝雀阁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店了,里面什么样儿的都有,泼辣的、安静的、温暖可人又贴心的,公子不妨去瞧瞧试试,再回来与我说,我替您给赎回来给您送到府上去,也算报答公子今日大恩。” 她说完话后还对着凌九盈盈一笑,凤眸潋滟,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 见凌九表情呆滞、沉默不香,林晚还冲她勾了勾唇角,高挑细眉,一只眼睛还狡黠的眨巴了一下,摆出一副‘我是不是很厚道’的神态。 凌九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转而变得阴沉如墨,身周寒气逼人。要不是知道晚娘是全然不知上辈子的事儿,且这会儿还未属意与自己,凌九真是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凌某只是说笑,却不想林老板如此大方。”凌九的声儿沉沉的,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啧啧,前面还叫人家晚娘呢,这会儿就成了林老板,这男人果然都是薄情寡义的东西。 林晚察觉到这人像是在生气,可又不懂自己是哪儿惹到他了,不禁在心里腹议他。 “无妨,这点银子我还是拿的出来的。”林晚毫不在意的说道,看着他越来越恐怖的脸,她的脑袋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其他的猜测,“莫不是……莫不是公子嫌弃宝雀阁的姑娘不干净?” 这话更像是林晚自言自语的呢喃,她觉得自己这是窥得他生气的真正原由,如释重负版的笑了笑:“凌公子不必担心这些,这宝雀楼我是知道的,里面是有许多完璧之子,不过就是多花些银钱的事儿。” 林晚是越说越起劲儿,仿佛是她自己个儿要去选姑娘似的。 凌九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口气阴森的问道:“你懂的倒是多。” 林晚先是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转而又冲他挤眉弄眼,献宝似的说道:“我曾穿着男装去过一会儿,那里的姑娘个个都跟天仙儿似的,别提多好看了。” 林晚去年忍不住好奇心,进去溜达了一圈,只可惜自己是个女儿身,什么都做不了,真是太可惜了。 凌九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对晚娘的了解还是太少,竟然都不知道她的胆子竟这么大偷摸进青楼去玩儿。 再瞧瞧她面带可惜那样儿,凌九决定等日后把人娶回府,他还得同时担当长辈的角色在行事上再好好教教这傻姑娘才行。 如此一来,凌九身上的寒气明显散去了不少,转而用着长辈慈爱的目光盯的林晚觉得自己的脑门发烫。 “晚娘不必破费了,凌某家境并不殷实,怕是养不起那些姑娘的。”凌九幽幽叹了一口气,眼神透着些落寞。 林晚的眉间皱着,瘪着嘴,双手抱胸玩味的打量着他,嘲讽道:“就公子身上的穿戴,你说你家境不好,怕是只有鬼才信你吧。” 凌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上好的锦缎,腰间还有水头青绿透亮的腰佩。他刚刚也是突发奇想了个招儿,却忘了这一茬儿。 不过他反应也快,对着林晚撒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信手拈来:“晚娘有所不知,凌某是从西南而来,以前家中也还算富贵,只是年前陡然生变,家道中落,家中散尽银财才保全性命无恙。好在京中还有故人,是以凌某才来京投奔。” 他自嘲般勾了勾嘴角,垂下眼皮,像是不肯叫林晚瞧见他眼中的落寞似的才继续说道:“不怕晚娘笑话,凌某如今的身家也就几身从家里带来的像样的衣裳了。” 凌九说道后来不免有些心虚,也不敢去直视林晚,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太干净、太澄澈了,能透视人心一般。 “那你方才还给人扔了那么大一锭银子?”林晚值得是他先前踹人后赔钱给街对面藕粉圆子摊铺老板的事儿,他那会儿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叫人印象深刻的很。 凌九讪讪一笑,“铺子是我砸的,自然该是我赔,且那清醒,我哪儿有时间去数银子,自然是掏出多少就是多少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手快给多了呗。 可这通说辞显然不能让林晚信服,她又问他:“你之前不还说要娶我?你都没钱拿什么娶我?还有,我的伙计说这半个月来你几近日日来我店里,不是都几近身无分文了吗,怎么还有心思出来吃酒?” 林晚用着咄咄逼人的架势连番追问。 凌九抬手松了松眉心,心里暗叹着林晚这机灵劲儿怎么就偏偏用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这不是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吗,才想着出来吃酒解解愁。我对晚娘你是一见倾心,且我身边还有几样值钱的玩意儿,可以换些银钱,想来作为聘礼还是够的吧。”嘴里说着,凌九还抬眼含情脉脉的看着林晚。 “不够,虽然我现在无心嫁娶,但是真要论起来,没有十万金作为聘礼我是不会嫁的。”林晚的表情冷漠,谈起十万金这数的时候平淡的仿佛在说十两银子一般。 凌九情意绵绵的表情僵在脸上,气氛十分的尴尬。 他怎么把晚娘这是个小财迷的事儿给忘了,不对,不是小财迷,是大财迷。 上辈子也是,每每他提起要娶她,她就拿出十万金来说事儿,不过那会儿她提的要求比这还要过分,等后来自己可以拿出她老挂在嘴边的东西来娶她时,她却已经离开了…… 面前身姿挺拔谪仙般的人儿突然露出了个悲戚的表情对自己苦笑着,林晚不知怎么的竟从他身上瞧出了几分孤苦伶仃的味道。 想想刚刚自己嘴快说的话,觉得怕是伤了人家做男人的自尊心,林晚有些心生歉意,她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相信他方才说的那些。 她张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唤他回神,冲他抱歉般的笑了笑:“唉,我方才说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除了以身相许这条,你再想想其他的可有需要我帮忙的?”林晚这回是真心实意的询问他。 凌九这段时间一直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才日日出现在林晚的酒楼里的,这会儿出现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决定要好好把握。 他踌躇着说道:“凌某瞧着方才那伙儿人也不是好惹的,怕是不是轻易善罢甘休。如今我也确是生活拮据,晚娘可否叫我留在酒楼替你照看着?” 林晚有些犹豫,刚才听他说他寄人篱下日子过得不算痛快时,她已经打算好花钱给他置办一处小院子。毕竟今儿人家是实打实的帮自己解决了麻烦,花这些钱她觉着还是应该的。 她虽然爱财,但也十分大方,不喜欢抠抠缩缩的。 凌九知道她的防备心重,也不催促她做决定,只静静的站着等她的考量。 “行吧,那你就先留下吧,但我不会给你安排住处,你只需每日过来盯着别让人在我店里闹事就成,我每月给你十两银子。”林晚松了口。 其实他这活儿根本不值十两银子,但看他的举手投足间都是富贵人家的作态,林晚觉得怕是这每月十两也不够他用的。 “晚娘,你人真好。”计谋得逞,凌九心满意足。 可林晚却觉得头痛的很,她才答应下来,这会儿就开始后悔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唉,先这样吧,等日后再想法子给人一笔钱叫他走吧。 ** 夜里,林晚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把弄着自己刚取下的耳坠。其实她是在想凌九,想起他掏钱甩给藕粉圆子摊主的样子。 惊觉自己在夜里竟在想着一个男人,林晚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可她却想忽视,今日白天看到的画面却越是清晰的在脑中浮现。 她忽然想起以前母亲曾玩笑似的对自己说,这无论什么样的男子,最吸引人的时候就是为自己掏银钱的样子。 林晚那时候年纪不大,不大明白母亲的意思,那时候她身边常见的男人除了父亲就是隔壁院儿里的白煦了。 白煦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或是好吃的会直接拿给自己,她是没见过他给自己掏钱的样子的。 而父亲每次带自己上街给自己买糖葫芦的糕点的时候,她的心思也都在吃食上,根本没去注意过父亲给银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儿。 等她长大了,后来接手酒楼的生意了,可以说每一个来酒楼的客人都算得上是‘为自己掏钱’,可林晚却从未瞧出有什么特别的。 但今日,那个凌九掏出银子扔过去的时候,林晚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了母亲的这句话。 明明论起来,人家算不得是为自己掏钱,可她就是觉得那样子当真是潇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