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往来迎客也好几年了,每天都要接触各式各样的人,时间久了,练得一身看人脸色的本领。 她原本是只瞪了凌九那个方向一眼,知道那个男人是个没皮没脸的登徒子,也没期待那人会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自己这刚要收回眼神的工夫竟然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色竟然显而易见的变了变。 他有些慌乱,甚至有些纠结的看着自己。 林晚有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在纠结什么?林晚心中萌生了一点小小的恶趣味,她弯下腰趴在台面上,手肘撑着桌面,拇指轻捏着自己的红唇,用赤.裸.裸的眼神大方的打量着那个男人,媚眼如丝。 而此时被她正用眼神打量着的凌九被她这样一看,一颗心几乎都要漏掉一拍。 一把手放在嘴边,拇指放在唇边,用小牙轻咬着自己的指尖,嘴角正勾着不怀好意的笑。 凌九有些失笑,他太熟悉她的这个动作了,一旦她露出这种表情,那就意味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妖精又要作妖了。 瞧瞧她,穿着一身招摇的海棠红留仙裙,因为趴着的姿势,自颈部到胸脯那一片白花花的肉白亮的刺眼,还挤出曼妙的弧度。 那衣衫下美妙的风光他是见过的。可这一想,凌九就浑身燥的慌,甚至觉得自己今儿穿的裤子都变得紧绷绷的。 他在心里算了算,如今的晚娘多大了?好像才刚十七,真是该死,太小了,虽然他不觉得她年纪小,但他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晚娘曾经明确的说过不到十八岁是不愿意成亲的。 凌九就这样盯着她想这想那儿的,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莫测,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看的林晚愈发觉得有趣。 她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款款步至他桌前,笑容妖娆,用凌九的话来说,那是笑的十分欠收拾。 “客官,今儿个又是一个人呐?”她的声音软甜,凌九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面上又唤回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凌九,上次告诉过你了。”凌九的语气显得不大高兴,显然是因为林晚对他的称呼。 林晚耸耸肩,冲他撅了撅嘴十分做作的一笑,拉开他身旁的凳子,挪到他身边做了下来。 两人并排而坐,这姿势算的上时有些怪异又亲近,虽然两人之间约莫还隔着十尺远,但凌九却依旧觉得自己的鼻尖可以清晰的闻见她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 他坐的十分端正,面朝着前面,也不看身边的人。可他这幅正襟危坐的模样落到林晚眼里却愈发够起她恶作剧的心思。 她侧着身子面朝他,双臂端放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看着他。眼神从他的眉梢一直往下,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在那双紧抿的薄唇山歌稍作停留,余光看见他发红的耳尖。林晚乐了,她浅笑出声,如银铃脆响。 凌九有些绷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就是想一个被女妖精盯上的嫩和尚似的。 “凌公子,你很热吗?”林晚幽幽的问道。 凌九心里一阵呜呼哀哉,女妖精要开始作法了,她从前就喜欢在自己处理公务的时候这般逗弄自己,原来都是有先例的。 他揉了揉眉心,把脸侧了过来,无奈的说道:“晚娘,莫要胡闹。” 此话刚说出口,林晚却是愣了愣,因为这话他说的太熟稔了,好似两人已经相识多年一般,而且她还清清楚楚的在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宠溺?林晚觉得自己怕是眼睛瞎了吧。 她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后挪了挪,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点,语气也稍稍正常了一点。 “我听伙计说凌公子已经接连小半月都来我们店里坐上一会儿。”她将话说一半,后面的话没说,但她明白他定能懂自己的意思。 “我记得我那日已经跟你说过了,晚娘,我想娶你,我既属意与你,自然会天天过来。”凌九也将话大方的说开。 老天爷既然给了他一个重来的机会,那他必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这辈子,他一定会好好的将她护在自己的身边。 他将话说完后,便等着她的反应,他摸不准现在的情况,也害怕她同自己一样记得上辈子的事情。 可林晚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唇边的笑容从玩味变成了讥笑:“凌公子,我记得先前我也已经同你说过,我不为妾。” “娶为妻,纳为妾,我说了,我娶你。”凌九的表情严肃,黑眸含情脉脉。 林晚看着他这幅样子,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心里暗暗复议,呵,这人演的还挺像。 “凌公子,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如果您喜欢我们这儿的酒菜,那我自是欢迎您天天光临。但若您是有什么别的想法,那我也劝您趁早歇了这份儿心思吧。” 林晚是偶尔喜欢逗弄人不错,但那也是偶尔,更多的时候遇到这种有趋势胡搅蛮缠的人她都会选择明明白白的把话说清楚,彻底断了别人的念想,免得日后麻烦。 “晚娘,我是认真的。”凌九加重了语气,希望能让她明白自己的真心。 林晚觉得好笑,还很配合的用力点点头:“嗯,我信你是认真的。来我这儿想娶我回去的哪个不是认真的?” 她的样子就跟在哄着不肯回家的小孩似的,可偏偏眼里还透着得意洋洋的光芒,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在那儿炫耀,我就是那么招人喜欢。 有时候凌九是真的想见见晚娘的娘,怎么能生出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宝贝呢。 可一想到这里,凌九的心里又漫起了满心的悲伤。就是这样一个天性烂漫,随性率真的姑娘,一个永远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人,竟然会在那个时候对自己露出那样决绝的表情。 凌九有些痛苦的闭上眼,不敢再去深想。 他又立马将眼睛睁开,有些慌张的看着身旁的人,正好好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还在,真好。 而这头,林晚还在为自己迷人的魅力自豪,酒楼门口却传来动静。她循声看过去,一个油头粉面的老男人正带着一群人正在大门口嚷嚷着。 她眯了眯眼,将目光锁定在那个领头的男人身上。 这个人她记得,两三个月前这个男人也是酒楼里的男人,原因无他,自然是同现在身边的凌九一般。 这个男人好像还是京城里一个半大不小的官,家里妻妾成群。 可林晚怎么可能跟这种男人走,但这男人许是第一次见到林晚这种性子的女人,这新鲜感上来,一门心思就想把人带回去。 林晚那时也同今日一般同他说的很明白,自己是不会与人为妾的。 可这男人不死心啊,觉得自己这样官职的人,能愿意纳你这样一样整日里抛头露面还一把年纪的女子进府已经是祖上积德的事儿了,怎么这般不识抬举呢。 不过这男子约莫也是真的对林晚上心,又来酒楼说上几回可见她依旧不为所动,最后自认想了个十分显诚意的主意,就是将府里其他的妾侍尽数散出府,并承诺往后除了发妻,后院只会有林晚一人。 可这在林晚眼里,只会觉得这男人愈发的无情和不靠谱。林晚想都没想都拒绝了,甚至撂下话,酒楼不会再接待这个人的生意。 男人在大庭广众下被林晚这般撂面子,且他自觉都“低声下气”的做到这般地步了竟还是不能打动她,自然不会再上赶着把自己的脸面送上去给她打,便忿忿不平的离开了,之后也确是再没来骚扰过林晚。 这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男子回去之后原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这一茬儿,可没想到这日子过了许久,自己非但没忘了林晚,反倒是经常在夜里想的心痒痒。 他也抬了几个美人进府,可怎么看都觉得没有林晚来的带劲儿。 昨夜与一群朋友在外头吃酒,大家也都知道他看上了这酒楼美艳的老板娘,这不就有人给他出了主意嘛。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这女人心气再高也不过是个做生意的,他们当官的随便怎么动动手指头就够她受的了。 这男人一想也对,既然给她好脸她不要,就也别怪他把事儿给做绝了。 他既打定了主意,今儿就爽利的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