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飒飒身子微微一动,她心中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他是来找她的。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目光,那个男人侧头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随即跃下屋脊,高大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叶飒飒见状急忙跳出窗户追了过去,将屋外的敲门声抛却脑后。 神秘人跑得并不快,她追出两条街便发现了他的背影,或许他是故意放慢脚步等她追过来的,他若真想跑,她不一定追的上。时值午夜,白天略显拥挤的黑云镇此刻无比寂静,只有少数几家客栈还开着,偶尔传来几声清亮的狗吠,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格外渗人。 叶飒飒跑的飞快,时不时跃上围墙企图找近路去堵他,但是每次都能被拉开距离。她现在已经十分肯定,这人定是冲她来的。 他们很快就跑出了黑云镇,朝郊外一片小树林而去。叶飒飒追到这里时,早已没了耐心,不等他跑太远,便将手里的佩剑掷了出去。锋利的长剑刺破夜风,擦过那人的头发,钉在了他正前方的一棵树干中,剑势尚未收尾,兀自晃动着。那人被她逼得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来。 月华清湛,叶飒飒甚至都能看见被她割断飘落的发丝。她冷冷盯着他的背影,开口说道:“我知道是你。” 他并不回她的话,连身子也没有转过来。 “是不敢承认了吗?!”她冷笑两声,再不废话,径直朝他扑了过去。她身法虽然灵活,但是很明显他比她更灵活,稍微几个闪避就躲开她的攻击。 叶飒飒跃身至他前方,她顺势拔出佩剑,挽个剑花又朝他刺了过去。他的身形十分稳重,见她往他的面门攻来,只是不慌不忙地避让开,脚步一滑,又离开了她的攻击范围。 叶飒飒怒火攻心,此时只想挑开他的面罩,看一看他的真面目。他如此敏捷,倒真不像鸣雀,浑身上下唯有个头近似,可她偏偏又不信邪,这个时候除了鸣雀,还会有谁来找她? 呵,今夜不论怎样,这事都该有个了断。 她的理智早已被复仇的情绪给吞没,出招若电,每一式都夹杂着浓烈的杀意,她仿佛是一头孤勇的狼,拼尽全力只为饮血。她的身法很快,这个男人的速度也不慢,在面对她的兵器时几乎每次都能躲过,在她使出下一招前,他便知道该如何闪避。 她越发笃定此人就是鸣雀了。 渐渐地,她因为长时间的攻击体力不支,杀意强烈依旧,招式却不再连贯。她早没了耐心,不愿和他打持久战,出口激道:“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吗?我叶家待你如亲生子,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想这十几年来我爹却养了一头白眼狼!” 男人闻言,藏在面罩下的一对星眸幽幽转冷,他宛若疾风般抬手弹开她迎来的剑身,力道之大,竟让她差点脱手而出。在她还未回神时,他已欺身而上,顺势束缚住她的两条手臂,将她抵在后方一棵粗大的树干上。他的眸子幽深沉静,冷冷地看着她在不停喘息挣扎。 叶飒飒想着,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反抗最为激烈的一次,她什么样的招式都用过了,可仍然冲不破面前这堵铁壁。她有些累了,慢慢歇下来,眼底的恨意倒是一分不减。 “畜生!”她狠狠啐他一口,由于距离不够,口水溅到了他的胸前。 见此情景,他神情不变,却是比她冷静一些。他不说话,只微微靠近,似乎是想要仔细看一看她。 叶飒飒拧着眉头后仰,嘴边扬起一抹冷笑,“就是你吧,鸣雀?怎么,发现了我这个漏网之鱼,想赶来杀我,以免暴露你丑陋的嘴脸吗?” 他没答话,眸子起了些变化,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我才不会束手就擒!”她蓄足力气挣开被压着的右手,长剑由下往上朝他划去,他迫于压力,只能后退闪开,她趁此机会又攻了上去。 她的招式十分猛烈,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味地躲避忍让,几次都险将她兵器夺下。她自知技不如人,只能以快取胜,每每得到机会,都会往他的死穴刺去。当他伸手抓住她的剑刃时,她不禁愣了一下,想要抽出长剑,又被他顺势震断了半截剑身,她一下子变得重心不稳,握着半截剑往后摔去。他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再度眨眼,那剩下的半截剑身已然抵住她柔软的肚子。 “想杀我就果断一些,不然日后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叶飒飒已经被制住两次,她心灰意冷,手脚冰凉。 他倾身靠近她,隔着面罩在她温暖的颈窝里闻了闻,“你说得对,日后我们总会相见。”他环绕着她,悄悄在她身后开了口,嗓音低沉轻柔,正是鸣雀的声音。 纵然之前深信他就是鸣雀,但时隔多日,当她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心还是冷了半寸。她冷冷一笑,忽又狠狠咬住嘴唇,感觉着利刃刺穿了她的皮肤,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血肉,有一股暖流从她身体里漏了出来。他扎得很深,能要她命的那种,疼痛也从剧烈渐渐转为麻木,她拼死不出声,不愿在他面前露出半分需要可怜的模样,嘴唇也被她咬得见了血。她突然被人扳过身体,那人看了看她面色苍白的模样,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以后不要这么倔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眸子里不再幽深冷漠,那里面有对她的无限柔情,只展露给现在的她看。 他不想那么快离开,可是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到那个时候她便能得救了。他最后再深深地看了看她,随即起身步入身后的树林,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她愈发迷蒙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