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与你爹相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他同药王岛岛主的关系也不错。” 叶飒飒皱了皱眉,“可我听说药王岛已经不复存在了。” “对,这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凤兴言叹了口气,他背着手,目光悠悠地望着山下,像在回忆又像在感慨,“其实那时候的药王岛就已经岌岌可危了,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岛主的亲弟弟。那个男人现在大概也死了。“ 他说的话几乎都没有提到重点,这让叶飒飒不禁有点心急,“然后呢?” 凤兴言安抚似地看了她一眼,“你可听说过药毒二经?” 她努力思索了一下,诚实地摇头。 “这两部经书本是极为珍贵的古籍,其中收录了大量稀少的药方和毒方,后来几经转折,这两部经书落到了药王岛的手里。当药王岛传到杭咏志那一代,也就是最后一位岛主手里时,变故发生了。“ “因为岛主的弟弟?”她问道。 凤兴言嗯了一声,“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在杭咏志接手药王岛后便开始恶化,自此以后,药王岛的内乱一发不可收拾。“ 叶飒飒颇为不解,“可是,这一切和我爹有什么关系?” “当年,杭岛主的弟弟背叛了整个药王岛,杭岛主为了守住家门,最终惨死在外敌手里。而他的妻子则带着他们唯一的儿子和药毒二经一起逃走了。“他讲到这段时,感慨般地吁了口气,”只可惜最后杨夫人也被杀害,她的儿子连同那两本经书却神秘消失。“ 叶飒飒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投向远方一望无际的高山白云。故事说到这里,一切都很明朗了,她虽然不知道鸣雀的真实身世,但也知道他是被爹给捡回来的,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打小孤僻,山庄上下只同她好。如果他真是杭咏志的儿子,又刚巧被爹救了回去,十几年来一直在等待时机报仇,再顺便拿回被她爹抢去的药毒二经…… 似乎有点不对,她爹如果贪婪药毒二经的话,既然已抢到手,又何必再留下鸣雀这个祸患,还全心全意地照顾了十几年?她摇摇头,十分坚决地回道:“我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相信你爹不会是这样的人,只是光你我相信还不够。”他顿了顿,又道,“可是,这世上还有比亲近的人伤害自己更难过的事情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她觉得他都知道了,关于鸣雀的一切。 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她身体有些僵硬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我理解你此时的感受,其实当年也有我的错。在药王岛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便去找了你爹,可是他死都不肯见我,还说我如果逼他的话,他就与我断交。” 她拧着眉,自从她记事起,她爹好像是没同她提起过凤兴言。 “虽然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但是你若执意报仇,我也不会阻拦你半步。只是单凭你一己之力去报仇,难度犹如登天,除非有法宝在手。” 她的心神瞬间被吸引过去,眸子微微睁大,“法宝是指什么?” “药毒二经。” 是了,叶飒飒闻言不禁了然,如果说除了报仇,再也没有比拿回药毒二经更让鸣雀在意的事情。可是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两本经书,又要到哪里去找呢? “他并没有在我家找出什么。”她忽然开口说道。 凤兴言不露声色地观察了她一小会儿,“也许经书不在你爹手中。” “但是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我爹在出事前几天曾对我说过,如果家里发生意外,就让我去那里。后来我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拧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一些,”我觉得我应该再去一次。“ “你有把握?”他反问她。 “不一定,但我有一事想请凤大侠帮忙。” 日光西移,夜风渐起,叶飒飒此时已经在骑马赶往黑云镇的路上,跟在她身边的还有凤兴言。本来她准备独自一人前去的,因为她向凤兴言撒了谎,而且暂时还不会去解释,可他以不放心之由跟来,作为她爹生前好友,她也不好再推脱什么。 对于凤兴言这人,其实她的认识并不深。单从这段时间的为人处世看来,他的确有令人信服的能力,可是她心里总有道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太相信别人不要太相信别人,所以她对他撒谎一是为了引出鸣雀,二是想探一探他的真实面目。他要同她一起去黑云镇,她心中不免藏起了几分戒备。 抵达黑云镇已是三日过后。 黑云镇还是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各路江湖人士混杂其中,每个人都在专注走路,很少听到高谈阔论的声音,他们像是背负了很多秘密一样,神情看上去总是那么严肃。 “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凤兴言一边走一边对她轻声说道。为了不惹人注意,他换了一身十分路人的衣服,还戴着顶帽子,说话时甚是小心,尽量避免与人对视。 叶飒飒心中一喜,不禁猜测道:“莫非已经生效了?” “还不敢确定,不过也不会太久了。” 在稍显混乱的街道上走了一段时间,他们进了一家环境还算幽静的客栈。正值午膳时分,他们索性在二楼点了饭菜,待吃饱了再回房间。 凤兴言比她先吃完,他放下碗筷,又环顾了一下没多少人的二楼,“黑云镇还是老样子,上一次我来这里时,似乎没有这家客栈。” 见到叶飒飒微微疑惑的眼神,他又解释道:“一年前在替仙儿找大夫的时候曾到过。”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还在冒着热气,“这个地方很乱,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放心她独自到这里来的。” 他意有所指,叶飒飒心底多少有些触动。 “虽然危险,但消息还是蛮灵通的。”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是无意地将有花纹的那一边调了个方向。 叶飒飒一直注意着他,此时便顺着茶杯花纹所指的方向望过去,视线落定之处坐着一男一女,衣着普通,均带着防身兵器。他们正在闲聊,配着一壶茶和一碟瓜子,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边。 她收回视线,抿了口热乎乎的茶水,心底不免有些慌张。她此举实在太过冒险,让凤兴言放出药毒二经在她这里的消息也实属无奈,若是鸣雀出现了也算她运气好,若是没有,她怕是很难从这里脱身。可她并不后悔,如果不以身犯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仇,她宁愿披荆斩棘地前进,也不愿龟缩在后方,她就是要赌一赌。 赌一赌她搭上这条命到底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