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夜宿 我叫黄桔玲,现年二十二岁,工作已经两个月了,但是我承认,单凭我的能力想要处理好工作业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更别提处理同事,上司的交际关系了。 我几乎依着本能在职场挣扎,但似乎,这本能本身就是一件弱智的事。 所以,我在不断犯错被训又继续犯错的职场生涯中颇为艰难前行成长。 “妈妈,我说这样可不对,我们要是卖了床去买空调会得不偿失的。床我们得要回来。当然空调我会买的,我会的。” “什么时候,夏天过了吗?” “妈妈,我说了我会买的,求你了,把床要回来。” “我要不回来了。” “你,你们好。” 我与老妈正在厨房对她为了买空调把床卖了的事进行了激烈的争论,结果她当然说什么都不让,尽管我已经强烈保证会满足她的愿望。 然后昨晚那个醉酒男人的声音就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已经穿好衣服只是还很凌乱。要知道他昨晚,我想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他自行脱了自己的衣服,我和老妈早上醒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因为没有床我们昨晚三人横七竖八睡了一地。 老妈晚上还服侍他喝水,扇风。 他一脸无辜表情,神色憔悴,我和老妈都发出感慨,而且我们都觉得他是陌生人。 老妈推推我说:“欸,你上司哪。” “哦。”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这里是哪里啊?”他茫然地问,还以为是我们绑架他还是怎么的,幸好老妈反应快,她激动地把昨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不可避免偏私地把我的丰功伟绩和忍辱负重夸大了几倍。 我拿起勺子,把煮好的粥盛了三碗,招呼他们吃早饭。 他低着头喝粥,似乎想把脸埋进碗里,都不敢抬起头看我,老妈还在叽里呱啦不停说话。 此时我发现老妈的一个优点,似乎刚好弥补了我先天的缺陷,那就是解释,也许很多误会就是从懒得解释开始了,误会越深就成了误解,最后会演变成偏见。这么着,或许我自始就觉得不必向人解释我的性格或者家庭关系,这样子,所以很难找到真心朋友,也很难让一个人走进心里。 在老妈说话的间隙,我竟然不知不觉想到了这个人生哲理。 “那我去上班了。”我拿过包,跟老妈道别。 “路上小心,你们。”老妈狡黠冲我们一笑,当然,因为他全身上下几乎一分钱都没有只能跟着我坐公车上班了。 早饭之后,老妈叫他到卫生间洗把脸,估计对我们家的卫生间有意见,他不间断把卫生间的东西摔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趁机把我们家拆了,我和老妈都捏了一把汗。然而他出来,总算穿戴整洁,老妈还帮他整理领带。只是些许胡茬让他的脸恢复实际年纪。眼角尽是一道一道的褶皱。我在思索他到底有几岁。 是在公车上,我们不可避免经历了早高峰。 拥挤得整个人被浮空,司机还在前面大喊再往里挤一挤,里面还很空。 手上的包卡得我肉疼,我只能在各个庞大身躯的间隙里呼吸,头能移动转向的位置都超不过三十度,我半闭着眼,其实在这个狭小空间里最适合睡觉,累了的时候就这般闭着眼,然后进入到我的幻想空间内。 景瑞居然叫人借过,他挪到我旁边,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他低下头说:“我得看新闻。” 我假装不认识他,谁人都没有太听见他说什么,他突然又重复了一次。 我耸耸肩,表示毫无办法。 “你就不跟我说点什么吗,我毕竟是你上司啊。”他显然也不想让别人听见似的,声音极低,几乎凑到我耳边,然而我特别不愿意在公车上闻见陌生人的体味。 我想了想,从各个能提起的话题开始,结果我说:“你脸都被挤扁了。” “像压缩饼干。”他不无调侃地说,“我可从没坐过这么挤的公交车。” 我在怀疑他有没有坐过公交车。 “你每天都是这么上班的吗?” 我又耸了耸肩,我都不想再说一词了,不同人的体味,空调的闷的气味,让我刚吃的早饭都要吐上来了。 他说:“啊,我想吐。” 我紧张看着他,真是难以招架。 他说:“我开玩笑的。” 我们还穿着笔挺的套装,结果在这个无比密集的空间里,像是一件没生命的衣服。 走进办公室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自己的粗心,我不应该跟他一起上来的啊,我总是有点后知后觉。 还好周围人还没注意到我们之前,吴洋就在不远处大喊他名字了,我也趁此溜之大吉,如同往日每一时刻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