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犯错　　休息时间我在公司卫生间洗手，看看周遭整洁高档的装修，想起家中锈迹斑斑的卫生间水管，感叹境遇啊。　　我一直觉得自己手内拥有的是最好的，所以无论是老妈抑或家，我都不曾想过要改变什么，因为一来，任一时凭自己的能力都很难办到，二来老妈也从不为这事跟我商量。　　所以我们住在那个五十平米的老房子里，过着十几年不变的生活，吃穿住行都不曾更改丝毫，甚至我跟老妈就跟约定好似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因为不论是我或者老妈都分明清楚，世事难以掌控，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能养活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　　所以对于那些自命不凡或者清高的情绪我是自小都没有的。　　有时候想想，这也就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我叹了一口气后，又低下头看着哗哗水流过自己的手缝，水无法停留。　　吴洋在找我，“黄桔玲，你跑哪里去了，你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　　“啊，”我心里灰灰的，坠入谷底一般，我又做什么错事了。　　吴洋很快宣布。　　“昨天叫你发客户的邮件发了没有，就是你自己做的那个单子。”我小小的记得昨日吴洋叫我拿文件出门之前我在整理邮件，确认一份文件，结果我还没看完就离开了。　　我赶紧打开邮箱，果然在邮件最下面着提醒重标明今日必回复。　　“瑞哥已经被大boss叫去挨批了，如果这个客户搞砸了的话，不是我吓你，你真的得走人了。”吴洋跟周遭的人看了一眼，说着。　　“这么严重啊。”我急得眼泪欲出，因为平日吴洋像个监工，工作上只要出现些许瑕疵他都会指指点点，可是我还以为我发生的都是些小错误，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饭碗呢。　　恰时丽丽又不在，我在此处就像是孤立无援的小舟。　　我在脑子反应出June的名字，不知道这件事她能不能帮上忙，可惜我跟她不是同一个部门，而且我又没这么大面子让她出头。　　吴洋一伙人还在附近幸灾乐祸，办公室电话突然作响，我还没有完全坐定，秘书来通知我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什么，事啊？”我小心问。　　“没说什么，总经理秘书直接打过来的，经理在那边，你过去就是了。”秘书如是说。　　唉，吴洋为我重重叹气。　　　　这估计是我第二次踏进总经理办公室，第一次是刚报到那一天，我和几个同一期进来的新人等在办公室外面。　　我进去的时候看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矮矮的男人，其实以肥头油耳五短身材两个词就能完全形容他的外形。　　他说话总是铿锵有力，似乎以证他的威严。　　还好我不是在他的办公室生存，自从那次见面之后我都侥幸。　　结果我又要去见他了，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但我还是经秘书带领，勇敢地敲了那扇大木门。　　门很重，我使了很大的力才推开，然后眼前景象不禁让我眼前一晕，两个男人一高一矮站着，一胖一瘦，风景太好我皱了一下眉头。　　“总经理。”我声音都略微颤抖了，没有看经理一眼。　　“景瑞，还是你跟她说吧。”总经理看着自己的桌面，坐下来。　　“Leo，你怎么把她叫来了，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确了，这又不是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你说的处分我是不会同意的。”任一时我都没听过景瑞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有说这个错误不可挽回，但是她还是试用期就发生这种事，必须要予以警戒。”　　我这个当事人居然不被告知发生的什么事就被他们品头论足。　　“那时我就说让设计部June带她很好，你非要这个名额。”总经理又发怒说。　　June？他们怎会说到她，怎么回事。　　“黄桔玲是我属下，这件事我们部门内部会解决，没必要通知人事，这就是我的处理意见。”景瑞反身拽住我往外走。任凭总经理在后面吼。“Leo，我最后声明，如果你开除黄桔玲我也会递辞呈的，这么不分轻重，烂摊子你自己找人收拾吧。”　　我们堂而皇之跨出办公室。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不得不小步快速跟着。　　总经理估计被这个下属一气，血压都升了。　　　　在等电梯，他才说：“你回去工作吧，把这件事忘了。”我想看一下他什么表情，他却转过脸去，我撑着自己额头齐整的刘海，抚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认识我很倒霉啊？”他开玩笑似的说。　　“是。”我正色说，而且怒视着他。　　电梯门关上了，他没有走进来。　　我不知深浅，脑子里都有点空白了，居然把自己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了，我以为不会如此的啊，我不是明明说为了保住饭碗会一忍再忍的吗，还说要好好努力什么的。　　可是都失败了，工作上犯了据说不可饶恕的大错误不说，还对为了力保我的上司说出了失礼的话，我在楼道通风口小站了一会儿，本来想努力平息心情，却一直忐忑不安。怎么想也没用。　　这外面的空间虽然分化清楚，楼是楼路是路绿地是绿地，然而在室内这个分不清敌友混乱利益关系的环境内，却是真正让人欲生欲死。　　也许摔一跤也不是什么大事吧，以往也好摔一回跤不过是站起来重新出发，因为我本来一无所有，行囊空空的人，是不会介意再失去什么的。　　我回家之后就直白与老妈这么说好了，只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何以要让自己这般沮丧，再说就算此时我回到起点，我也能再找一份工作的。我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赚钱养家。　　唯一遗憾的莫不过June，因为此工作与她结识，我们工作之余几乎没有交集，况且她也有自己的恋人，生活的空间，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明明那时候她微笑地对我，小心温柔抚着我的发。　　把一切都放下，忘记吧。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现在这副无能窝囊的样子。　　一下下就好了，我马上就能复原了。